梁先生端著一盞熱茶吹了吹上麵的浮沫,就問道,“你們可知,實業二字在何時不被人掛在嘴上了嗎?”而一邊坐著的景三叔同樣也是喝著茶,看著旁邊坐著的二人。
景莊跟梁安若對視了一眼,梁安若先說,“甲午之戰後,清廷的自強運動失敗了。”洋務運動又稱自強運動,是屬於清廷自救的一場運動。
梁先生點頭,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已經記事了,而且海戰發生的距離,離著老家並不是很遠,就在附近。或許實業無錯,但是有了失敗的經曆,很少再有人往這方麵去提,尤其是失敗的極其慘烈,若是輸給其他各國,或許有的人還能安撫一下自己,但是輸給了原先的附屬小國,小小日本如此島國,竟讓泱泱大清輸的連麵臉都沒有了。
梁先生和景三叔一人幾句就將這事情給說的明明白白,他們倒不是覺得小夫妻二人說錯了,隻是吧,這話不好提,一提就能想起那三十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梁安若點頭明白了,這就相當於心裏有那一塊非常疼痛的疤痕,展現在世人麵前,很痛很痛,可是不展示又如何呢?這塊傷疤一直會在那裏,而且不是一塊傷疤,幾乎是找不著找沒有受傷的地方。
“落後才會挨打。”景莊小聲的這麼一說,可真的是讓那兩位不知道該如何說了,他跟安若以前學近代史的時候是最心酸的,基本上班裏沒有一個人能笑著去看這段曆史的,疤痕不光要接給當下的人看,而且還要給後代子子孫孫看。有了教訓,吃了教訓才不會再重蹈覆轍。
“救國太重,我們兩個人負擔不起,隻能救人。”
梁先生抬頭看看女兒,這丫頭聰明,倒也是能說出這句話的,恐怕她還有下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救人之後方可救國,聽說那惠民的藥就是他們夫妻兩個一同搞的,梁先生去問過這藥便宜的很,就算實在是沒錢,可以自己去采些草藥,以草藥換藥,現在不好采藥,那就賒著,夏天的時候再來換。現在百姓吃不上飯,但是用不起藥的會更多一些,糊弄肚子總是有法子的,但是要扛過病那是很難的。
景三叔想的會更多一些,因為他知道那惠民藥背後隱藏的是什麼,還有那神出鬼沒的江湖人士,然後轉頭看到梁澤新那老小子,就這麼瞧著自己,心裏一咯噔明白了,他想說的是:我家姑娘沒嫁人之前也挺讓人鬧心的,我們家可不存在騙婚,再說了,你家小子也挺能鬧騰的,兩個搓一窩,不禍害別人家去。
本來景三叔心裏就有鬼,這會兒也不言語,隻是點點頭,“外麵的事情還望先生多多去引導一下,畢竟學生嘛,被人一激就容易出事。”意思就是你在學校教書多提那麼幾嘴,他現在可怕了學生的示威遊行了。
梁先生點頭,這事,不用他提,自己也心裏清楚。
後麵兩人就真的沒有管了,畢竟夫妻二人雖然年紀小,但成婚了,那就是成家了,是大人了,就得為自己的言行負責。長輩隻是在事情上言語幾句,而不會去幹擾他們做決定。梁先生也在想自己在這個年紀時,也有那麼多的幻想,等過幾年他們就明白了,幻想跟實際是有差距的,這誰都教導不了,讓他們自己去搗鼓吧,撞了南牆了,就知道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