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舒遇如夢初醒,她還太小,不能事事都做到盡善盡美。
可她心誌堅定,冷靜片刻,依舊一口咬定道:“確實是不記得了,會寫字的時候,就記著要減筆的,我也不知為什麼,就一直這麼寫過來了。”
孟晚遙搖了搖頭,“你這番說辭可以用來搪塞我,卻騙不了你父親。假如我將此事告訴他,你說他會怎麼想?”
謝謹仁疑心病極重,給他知道斷然容不得。
謝舒遇急忙跪下懇求,“請叔祖母不要告訴父親,他萬一知道,隻怕我命都沒了……”
“為什麼?”
“因為……”謝舒遇雙眼含淚,“因為我七歲那年,親眼看見謝謹仁和安素兮殺了我母親程氏,將她拋屍江中。”
孟晚遙眼淚唰一下流了下來,謝舒遇哭訴道:“我當時年幼,嚇得不敢吭聲,隻能裝作在船頭看見了飄走的浮屍,便大叫一聲昏厥過去。
醒了便裝病,問我什麼一概不敢答。
我曾聽見安氏和我那狼心狗肺的父親密謀,要把我也一起丟下去,要不是船已經行到了京城,我哪有命活到今天?”
謝舒遇死死抓著孟晚遙的衣襟,“叔祖母,您疼疼我,不要把此事告訴父親。您不是和父親不和嗎?您不是怨恨老太太嗎?那個香囊是害老太太的,對不對?
您幫我,我也幫您,我可以和您一起對付他們。這件事你告訴父親對您沒有任何的好處,不如就幫我再瞞幾年吧?求您了。”
謝舒遇聲淚俱下的哀求,孟晚遙流淚道:“再瞞幾年,你會怎樣?”
謝舒遇咬了咬唇,“再瞞幾年,等我成年及笄,我自會去官府說明一切。”
孟晚遙大驚,“你一個小姑娘,就算到了十五歲成年了,別人也當你是個半大孩子,官府怎麼會聽信你一麵之詞,就治你父親的罪?何況他是你的父親,你真的做得到?”
“我做得到。”謝舒遇一字一頓道:“他早就不配做我的父親的,他殺了我母親之後,與我有殺母之仇,就更不是我父親了。
我人雖小,可我有證據,我就是證人,告不倒他,我也要告。
我就是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謝謹仁寵妾滅妻,喪盡天良!”
見她稚嫩的臉上,露出十分堅毅的神情,孟晚遙欣慰的點了點頭,這孩子沒有辜負自己當年將她視如己出悉心教導。
她雖年僅十歲,已經是這般的明辨是非,嫉惡如仇。
三年來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卻將心底的秘密死死的藏住。連謝謹行都誤解她是呆了傻了,無情無義的忘卻了,她也能隱忍。
若不是今日孟晚遙偶然發現,恐怕真給她瞞過去了。
孟晚遙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小臉,“你有什麼證據?”
謝舒遇吸了吸鼻子,“此事,事關我母親的大仇能否得報,我不能說,請叔祖母諒解。”
“你不希望我幫你嗎?你不將全部事情告訴我,我怎麼幫你?”
謝舒遇抬眸看了她一眼,“叔祖母,您和我母親認識嗎?”
孟晚遙拭去眼角的淚痕,“自然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