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額頭上的痛意越發明顯。
顧悅的意識逐漸回籠,額頭上的痛感也開始牽扯著她的神經。
屋子裏烏泱泱擠滿了人,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她秀眉緊蹙,吵鬧的聲音好像加劇了她的頭痛。
顧悅緩緩睜開眼睛,眼神還未完全恢複至清明,就感到有人突然間抓緊了她的手腕,隨即一段柔弱可人的聲音透過周遭的嘈雜湧入她的耳中。
“悅悅,你終於醒了。你可真是嚇死我了,就算你不想嫁給霍遠這個鄉下泥腿子,也沒必要這麼作賤自己,你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叔叔阿姨怎麼辦呀?”
周春梅端的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做派,好似句句在關心顧悅,實則是把她往火坑裏推。
什麼叫鄉下泥腿子?
什麼叫作賤自己?
這一句話徹底激怒了屋子裏的眾人。
“周知青,你怎麼說話呢,說誰是鄉下泥腿子呢,瞧不起我們鄉下人是不是?你們城裏人吃的糧食還不是我們鄉下人種出來供應的,領導人都說過人人平等,你還想搞階級對立不成?”
周春梅立馬不住地搖頭,眼睛裏瞬間蓄滿了盈盈淚水,像隻受驚的小白兔。
“不是的,是悅悅跟我說她不想嫁給霍遠,嫌棄他是一個鄉下泥腿子沒有文化。剛才正跟我說著話呢,情緒激動下就撞牆了。”
說著甚至還落了一滴眼淚,時間把握的剛剛好,“都怪我,沒有看好她,悅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都不知道怎麼向叔叔阿姨交代了。”
周春梅長相清秀,雖稱不上絕色,但也相對出挑。
如今又淚眼盈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讓人很難不動惻隱之心。
大家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又聯想到顧悅和周春梅是從一個地方來的知青,平時兩人好的如親姐妹一般,便也信了她的話。
於是屋子裏的眾人便把矛頭對準了顧悅。
“瞧不起鄉下人還不是到我們鄉下來了”
“要我說呀,霍家小子除了窮點,話少點,其他的是沒的說。”
“是呀,霍小子人長得周正,身材高挑,相貌沒得挑,幹活更是一把好手。”
一位長相略微尖酸刻薄的大娘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額頭青紫並滲著血珠的顧悅撇嘴道,
“到底是一個嬌貴的人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上工從不好好幹活,慣會拖集體的後腿。”
“整日裏打扮得花枝招展,勾的村裏的漢子們爭相地跑去她麵前獻殷勤。”
大娘越說越激動,眼睛都瞪得溜圓。
“呸,就會使一些狐媚子手段,還有臉瞧不起咱們鄉下人。”
霍遠的大伯娘胡林紅聽到馬蘭花的話下意識地維護。
“馬蘭花,你想撮合自己的兒子和顧知青,結果人家沒看上你兒子,怎麼,現在報起私仇來了。”
馬蘭花的真實想法被戳破,有些惱羞成怒。
她是有意讓自己兒子娶顧悅的。
雖說顧悅嬌氣了些,幹活還抵不過村裏十多歲的孩子,甚至人也狐媚了些。
但總歸是大城市來的,家裏每個月都會寄錢和各種票據。
她兒子娶了顧悅,這些錢和票據就都是她們家的了。
至於其他的,結了婚之後再慢慢地調教,馬蘭花相信沒有她調教不好的小媳婦兒。
偏生顧悅是個不識相的,還敢瞧不上她兒子。
“我兒子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
“要不是看她文化水平高,長得也算過得去,像她這樣不知檢點,到處勾搭漢子的女人根本進不了我們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