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在下謝過顏師傅指點了!”
琴工李裴申朝顏尚昕鞠躬致謝,隨即抱著自己的琵琶到別處練習去了。顏尚昕望著那背影微微一搖頭,手指摸到胸前的琵琶上,隨手撥劃幾下。
近日,宮裏樂工們爭相學習演練這新式的指法,也有幾名資質尚佳者,幾下學會後也模仿著彈起他和珀希合奏過的一些曲子。隻是音調雖像,卻總是拘拘謹謹,不得神韻罷了。
終究還是隨了那小子,與他一起組什麼“半得”——後來經珀希費力解釋,他才明白,這大約跟市井裏唱小曲的班子差不多。果然是流俗了!顏尚昕在心底一笑:不知道當初力勸近乎威脅他的老父知道實情該作何感想。
他也明白自己為人過於頑固倔強,明明心頭已經讓步,卻總難於表現,自個兒踢自個兒的台階。好在那小子胸無城府,一心隻撲在彈琴譜曲上,話也說不清楚,整日嘻哈打笑而已。
或許自己真是誤會他了。顏尚昕不禁想起有幾次聖上派人來召珀希前去,那小子一臉的不情願,還曾當眾抗過旨。那副相貌雖說看久了也覺得俊美異常,但總是一副憨傻懵懂之態,實在不像媚主惑君之人。這樣一想,竟是皇帝強著他了,可惜他在這裏無根無係,連個同情的人都沒有。
怎麼越發可憐起他來了?顏尚昕皺緊眉毛:這小子終日錦衣玉食,隻怕他還可憐自己呢!想到這裏,又往自己臉上摸摸,心頭一股酸楚。
真是不經想。顏尚昕聽到那怪話後雙眼無奈地一閉。
“陽光”是我給顏尚昕取的綽號;當然,如果他那副模樣也稱得上陽光,那手電筒裏射出來的就是紫外線了。
是諧音,“尚昕”跟“Sunshine”聽上去很像,嗬嗬,算是我的小惡作劇吧!這個陰沉古板的家夥!
“樂府司”——一個樸素的小花園,每次來到這裏我的心情都會好很多;先前與那位老師鬧出來的不愉快已經差不多被這裏音樂聲衝散了,雖然他們在看到我出現後基本上都停止了演奏。我已經知道這不是因為我特殊的外表,這裏對等級的遵守非常嚴格。
顏尚昕照例不跟我打招呼,我卻很無所謂地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如何?好嗎?”像這樣輕鬆地跟他打招呼。
“恩!”——然後得到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回答。
那就是一切正常——我對自己笑笑。
“好了,我們來彈什麼…昨天你彈的是什麼?很好聽!”我接過瑞喜遞過來的吉他,順便就坐到他旁邊的一張凳子上。
“哼!”他清下嗓子,把琵琶掛到身上——這是我建議的,幾次現場演出下來,他也不自覺地想站起來演奏了——轉身麵對我:“你不是在書院跟先生學字嗎?”
真是掃興,我望天搖頭:這家夥還真關心我的行蹤,該高興嗎?
“我不學了!我不喜歡先生,他隻會打我。”
“打你?”
“Yeah!”我抬手摸摸頭頂:媽的!光頭的話準是青的!“Fuckin‘asshole!”
“呼,想必是你不思進取,先生恨鐵不成鋼罷。”
我驚訝地朝他看過去:這家夥剛才那是在笑嗎?但後麵那串話是什麼意思?
“你…”
“哼恩!”他清一下嗓子後馬上把臉轉過去,手指在琴弦上撥弄——這個裝模作樣的家夥!哈!
好吧,既然他已經就位了!我朝指尖吹口氣,從衣服袖子裏掏出撥片——開始吧!
我很惱火。
當那個穿著高等製服的仆人站到我麵前,一臉嚴肅地念完那一串話後。
“我不去!”我當然得拒絕雖然那沒什麼用。
“大人莫要抗旨,快快隨奴才去了,免得聖上不悅。”
“不!我不去!”我下意識地朝顏尚昕身後躲了一下。“哎喲——”一隻強壯的手鉗住了我的胳膊,我回頭過去絕望地看一眼那個凶惡的警衛:哦,混蛋!他準備的還真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