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贏得很輕鬆。蕭備看著不遠處一個村子,炊煙嫋嫋,平靜寧和,不由自主的想念起了自己的家鄉、自己的童年。真的好懷念三兄弟小時候一起一起玩的日子呀!可惜好多朋友都在那饑荒中餓死了。他突然惆悵了起來。突然一聲洪大的衝鋒號打亂了他的思緒,正當此時官軍開始衝鋒了,他不由得緊張起來。在一片平原上,官軍一衝鋒,農民軍的陣型就散了。由於明朝的軍功製,很多老兵紛紛拔刀向手無寸鐵的農民軍。士兵們嬉笑著這幾天生活可以改善了些,不過又憤恨於軍官們對他們軍功的占有。隨後地麵屍橫遍野,十分淒涼。剛是新兵蛋子的蕭備依舊有些難以適應。不過更令蕭備難以忍受的是,官軍們居然屠了戰場不遠的那個小村莊,連婦孺老幼都不放過。因為他們害怕活著的人會向官府告官。村莊裏所有人的錢財連同他們的人頭都一並收入了軍官士兵們的麾下,這大概就是地獄產生的原因了。蕭備三兄弟才18歲不到,他們血氣方剛,對罪惡難以忍受。他背誦著孔子的名言,向眾人們講述不能殺戮要仁義的道理。不過沒等他講幾句,他們三人就被眾人們用鞭子抽打了起來,長官譏笑的朝他們吐口水。他們雖然遭受了一場饑荒,但是還是沒有習慣這個世界,這一個無可奈何的、產生罪惡的人間,一個地獄的中轉站。大多數人剛生下來都是很純美的孩子,不過如果有幸安然無恙的死去之時,內心卻早已汙濁不堪,掉入慘痛無比的煉獄。在這個世界互相殺戮是一個常態。
“大哥,咱們別在這裏幹了,這算什麼,還不如去上山為盜,也比這幹淨。”關嶽難以置信。
“救人要緊!”蕭備顧不上身體的疼痛,看到一個軍官帶著一隊人馬正追著十幾個村民,來到一片樹林裏。官兵雖然一天饑一頓飽一頓,但體力依舊比受了饑荒的災民要好一些,可憐的災民眼看跑不過,隻好束手就擒,同時哀求著放他們一條生路。以關羽為偶像的關嶽看著他們,他們已經瘦的脫相了,衣衫襤褸的,絕望麻木恐怖的地望著貪婪的官軍。
“長官要不把村民放了?”蕭備試探性的問道。
“人頭就是錢,趕緊辦了。他們都是“賊軍”軍官毫不理會蕭備的話。官兵們好幾天沒有吃頓飽飯了,衣服也沒有換新,好多人沒有娶老婆。好不容易俘虜了“賊軍”,這些人與他們又非親非故。而且朝廷法律對於私自放走的嚴懲不貸。隨著賊寇的日益猖獗,朝廷已經下令,抓住的農民軍就地處決。大多數官軍和官兵大都是這樣想的。被包圍的人裏麵隻有少數農民軍,其餘大多都是百姓,有婦人,有老人,有小孩。不過官軍們依舊打算殺死所有男人,留下了女人當官妓。
正當他們的性命就要不保的時候,蕭備大吼一聲,“一個人頭才值幾個錢,我有錢,我替他們贖了!”
蕭備突然想起老人給的錢袋,如果老人的錢能救活十幾個人那也是一件大好事。長官和其他的驚訝於蕭備竟然有不算少的錢。對於這個行為,人們表示讚許。在蕭備給了錢財以後,準備放走農民軍時,長官們突然變臉,“蕭備勾結闖賊,意圖謀反,弟兄們拿下他”。蕭備三兄弟還是太年輕了,隻見電光石火之間,眾多刀劍朝他飛來,好在老人種的菜富有營養,他這幾天吃的還不錯。況且兄弟三人經常修習武藝,他們三人隻好一邊周旋一邊用刀砍去鎖住農民軍的繩子。
蕭備確實有些大意了。
“他們三人長得高大勇猛,可以把你們裝扮成賊軍的首領,這樣賞錢就多了。他們手裏的錢,我們可以對半分!”
蕭備又望了望他在軍隊的熟人們,不過他們也滿臉貪婪的望著自己。
錢財是殺身之禍呀!他趕緊把錢袋子拋向遠方,人們隨即趕緊去搶,三人和其他農民軍趁著這個當口趕緊跑進深山大林中。不知跑了好幾裏路,才甩開官兵。在他們身後留下了一灘一灘的血跡,有老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被殺者會有很多痛苦,而殺人者死後將會體會到更多的痛苦。所以殺戮完全是一件沒有必要的、對雙方都沒有好處的事。那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因為亂世裏人們已經不再相信他們做了這件事後會下地獄。十分難受的是有大多數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結局,他悲慘的結局。他將要去地獄度過人間的無數億年.,為他在人間因為愚昧無知,恣意妄為,懶惰而做過的惡業接受公正的懲罰。天理昭昭。不論人生前是達官貴人、是平民、還是窮人。不論是神還是鬼,如果做了惡,就會受到一定的懲罰。這個懲罰難以想象。這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理對每個人都平等無異。即使是冥府掌管者之一的一位閻王前世臨終的時候發了一個大惡願,在每天也會有鬼差,將他從座椅上拉下來,往他的喉嚨灌無比滾燙的熔鐵持續一刻鍾。
而負責記錄他們善惡的神明們,也完全公正的記錄下他們所做的一切事,奸殺擄掠者會有惡報,試圖阻止罪惡者會有善報。真理是如此簡單。而一個合格的人的底線也是很簡單,“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做惡事,多做好事”。
這是這個世界的悲哀,很多人會死去,他們不得不死去。而殺人者不知道他們會下地獄,想阻止這一切發生的人像螳臂當車。
人們逃進深山了,幾百人的村民現在連同他們一共隻剩下十多個人。剩下大多是男人,有一個孩子,他們都對蕭備三兄弟感恩戴德。那個孩子很小,蕭備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他長得很像他的孩子。而他的妻子孩子早已在災荒中死去。想到這裏蕭備不由得心如絞痛。
經曆如此變故,蕭備依舊感到很開心。雖然有些擔心他的父母,但是他們已經在山東定居了起來,給一個大地主當奴仆,雖然剝削比較大,但是比以前的生活要好一些。可現在他們人又渴又餓,他們隻好一起在深山裏繼續行進。終於天黑之前找到一個繁榮的城鎮,於是便在這裏暫時靠打零工居住了起來。正當弟兄們正在謀劃著出路的時候,盧象升將軍率領的他的天雄軍招兵買馬。
盧象升將軍是一個難得的比較仁慈的人。雖然家庭富足,很早就考入進士,但他為官任上很懂得體恤百姓,帶兵打仗也很勇猛有方略,雖然以農民軍為敵,但當俘虜了農民軍以後,除了首領以外,他都將士兵遣返為原籍,讓他們安居樂業。有一次戰爭,他設下埋伏,大敗農民軍,收降、遣返了2萬男女群眾。經過他不辭辛勞的治理,大名、廣平、順德三府的百姓因此幾年間得以安居樂業。殺人者當然會有下地獄的果報。如果殺人時惡念越少,刑罰也就越少。
“盧象升將軍真的是一個大好人,他的軍隊十分嚴明,從來不會打擾百姓!”蕭備兄弟們和當地的百姓閑聊時,百姓總會誇讚盧象升將軍,說好幾十年沒有遇到這麼好的官老爺了。蕭備兄弟三人事實上還是希望為朝廷效力。記得小時候他們的爺爺經常和他們講起大明王朝的繁華。“那時候萬國來朝,我曾有幸看過那一艘一艘的戰艦,正準備從海邊出發,到達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好像有龍或者一些會飛的奇奇怪怪的動物,還有一個非常巨大的魚兒,我聽他們說怕得有一塊地那麼大。家裏的糧食根本吃不完,賦稅也很少,我們讀書也不要錢,還有補貼。記得那個時候我們的國土好大好大的,在海外還有一塊飛地……”蕭備回想著以前大明的繁華,決心加入名聲在外的賢德的盧象升將軍的隊伍。並且也尊重其他人繼續留在村鎮裏生活的選擇。
由於兄弟三人身材魁梧,所以很快就被選入了一個騎兵隊,有點像特種兵。在戰場上經常作為奇兵。雖然作戰任務比較危險,但是晉升快錢多,夥食也好。且盧象升將軍經常深入基層,視察士兵的情況,軍官們不敢貪汙。他大力實行屯田,還把自己家的田產產的糧食都分給部下。他本人善謀略,也善於練兵,將帥上下一心。這支天雄軍是蕭備見過最好的官軍,盧象升將軍也成為了他的偶像。不過多久他們被派往湖南襄陽等地剿匪,這裏是李自成活躍的區域,不是很好對付。蕭備這支將近100人的隊伍經常執行敵後偵查,比如探尋敵軍動向和數量、探尋敵軍水源以及糧草位置、收集敵軍軍力部署、將領信息等等重要的情報。其實如果有糧有錢,這些情報都可以買來,但是實在是沒有預算在這上麵,所以隻能他們親自為險收集。在作戰的時候經常負責背後偷襲、牽製敵方大量部隊、切割敵方軍隊、斬首敵方將領的重要任務。蕭備三兄弟就這樣開始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槍林彈雨不能讓他們畏懼,騎著戰馬,衝鋒陷陣。隨著有了些軍功,蕭備被提拔為十夫長。有一次,蕭備繳獲了十幾副農民軍的服裝。又遇到一場戰爭。雙方兵力相等都差不多1000人,軍官向蕭備下達試機斬首敵方將領、或者擾亂敵方陣型的任務。蕭備一幹人等在遠處一個隱蔽的山林趕忙換好了農民軍的服裝,仔細觀察著戰鬥情況。戰場上很焦著已經持續了兩三個小時。不過蕭備要等候敵軍把所有預備隊都上場了才下場。敵軍的最後一個預備隊終於上場了。蕭備雖然才十幾個人,但是正因如此,他們又穿著農民軍的服飾,所以沒有人在意他們的真實身份。蕭備早已鎖定了敵方的將領,敵方的將領也是親自到前線指揮,蕭備一眾人悄悄的摸到將領的不遠處,拿出一把弓箭朝將領射去,頓時將領應聲倒地,蕭備趕緊大喊道:“闖軍敗了,盧閻王不殺俘虜!”農民軍看到首領已經倒地,便開始慌亂,官軍趁著這個機會全力進攻,於是大破敵軍。蕭備和很多人一樣崇尚盧象升、關羽這樣的將軍,他雖然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覺得像他這樣的衛國者,需要必要的殺伐。
最後官軍們清點戰場,由於紀律嚴明,所以沒有發生殺俘虜的事件。盧象升將軍把他們的遣返為原籍,蕭備也因此戰功得到盧象升賞識,被越級擢升為百戶長。蕭備手下全是騎兵,個個都身材魁梧。他開始想象功成名就,朝廷封侯的日子,不禁想起《從軍行七首·其四》唐·王昌齡的“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不過隨著戰事的逐漸持續,盧象升部隊的糧餉也開始欠缺。最嚴重的一次,他們三天都沒有了糧餉,可盧象升也三天沒有進一滴水,憑借著盧象升的威望,部隊依舊齊心協力。好在經過不斷的圍剿,農民軍已經隻剩一口氣。但這個時候清軍突然開始了第4次對大明的進攻,這時是崇禎九年,1636年。盧象升被崇禎皇帝緊急派往抵禦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