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肅並沒有留下陶表妹一起吃個午飯的意思，索幸陶表妹是個會看臉色的，出去逛園子就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陶媽媽還關心她上午學了什麼，她對陶媽媽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上午陳肅所說的話一一複述了一遍，聽得陶媽媽喜極而泣。
“姑娘，咱這是遇上好人家了呀！”
“太太果真不負榮國府貴女出身，那見識和才華怕是好些宮裏的娘娘都比不上呢！”
“姑娘你若能把太太教授的東西都記住，將來可就真的享福啦！”
陶媽媽想得好，林家的門戶高，就算她們家姑娘跟林家隻是一表三千裏的表親，借著林家的名頭和國公府姑娘的教養，她將來嫁個有出息的舉子還是容易的，如此一來，可就比她們老爺太太還在世的時候更加榮耀啊！
哭了一場，陶媽媽轉頭避著丫鬟們肅容規勸陶表妹道：“姑娘，咱們來了林家，前程怕是老爺太太還健在的時候也比不得，所以你可不要生了什麼歪邪的心思攪了林家的安寧，不然你就再沒有任何前程可言了！”
陶表妹一早就知道這個陶媽媽也不會什麼文字，就是一個普通的莊戶家的女兒，出嫁多年隻是僥幸生了一個病弱的女孩兒，隻是那女孩兒不幸，才剛滿月呢就被她夫家人給扔了。
陶媽媽追著線索上了山，隻找到了一星半點的繈褓和一片血跡，因著被仇恨和喪女之痛蒙蔽了神智，被夫家哄著休棄歸家，卻不想她娘家人轉頭就把人賣進他們陶家做了下人，簽的還是死契。
那個時候真正的陶家姑娘也才滿月沒多久，陶媽媽偶然聽說了主家生了個小姐就上了心，後來養好了身體被陶家太太看中做了陶姑娘房裏的婆子，因她做事用心，後來才做了貼身的媽媽。
正因為如此，她一個沒多少見識的媽媽，才會在主家隻剩一個姑娘的時候，壯著膽子帶了姑娘出門投親。
隻是這位陶媽媽著實可憐，她護著的當成自家親閨女一般看待的小姐，已經在途中一場風寒去世了，如今被她護著的這位，不過是竊取了陶姑娘身份的一個自小被培養起來的揚州瘦馬。
人心都是肉長的，陶媽媽和秋白二人當初在真正的陶姑娘高燒不退的之時，就被人暗中下毒不說，還用秘法篡改了些記憶，不然她們如何能認不得自家伺候了好幾年的姑娘？
陶表妹當然感激陶媽媽這些掏心窩子的勸告，她接到的任務隻是打入林家，接觸到林家太太而已，別的事情她可不會隨意多做手腳，多做多錯的道理她早就懂得了。
下午陳肅已經不看賬本了，她招來家裏所有的管事，當著陶表妹的麵兒，叫他們把賬本重新整理一下。
“每一天的流水賬依舊照老樣子記賬，隻是要多增加幾樣別的記賬法子。”
“收入要單獨記在收入的冊子上，把應該支付出去但還沒有給出去的款項也記在收入裏頭，每日一個小結，月底盤賬之後也要有個總的結果。”
“支出就跟收入一樣單獨列一個支出的冊子，把應該收回來但還沒有收到手的款項也記在這裏頭，依舊是每日一個小結，月底盤賬之後記一個總的結果。”
“我這麼說，你們都明白了吧？”
管事們都不是傻子，這法子聽起來挺麻煩的，但是做慣了之後又能省許多事兒，所以大家猶猶豫豫地到底都點了頭。
然後陳肅又緩和了語氣說道：“我也知道突然改了記賬的法子給你們增添了不少事務，要多耗費不少精力。這樣好了，這頭一次呢，我就自討腰包，你們每人能多領十兩銀子，做的好的前五位管事，賞銀翻倍。”
銀錢的魅力果然不同凡響，這下子大家紛紛拍著胸脯表示一定會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都想拿到那二十兩銀子的賞錢。
而陶表妹還在為陳肅的大手筆感到咂舌，她在林家的月錢才兩吊錢呢，這些管事不過是重新整理一下賬本，便至少能多拿十兩銀子。
不過，驚訝豔羨之餘，陶表妹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不少東西，至少這拿捏人心的本事就有得她學了。而這記賬的法子顯然十分新奇，將來她用到的地方可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