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裏出來時間還算早，這也是考慮到一個家庭裏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官職和誥命，總不能耽誤大家跟家人一起守歲過年吧。
十九郎帶著二十郎已經吃過了飯，但陳肅和林如海回家之後他們迅速吩咐下人擺了一大桌席麵出來。
這一身誥命服飾看著著實好看，但穿上也十分累贅，陳肅隻跟十九郎和二十郎說了幾句話，就趕緊去後頭換衣服了。
林如海一身官服倒是不用折騰，便陪著兩個孩子在前頭說話。
“也不知是否是為父感覺錯了，總覺得這京城冬天好似越來越冷了。”
十九郎沒什麼感覺，除了在江南那幾年，好似都一樣，至於二十郎就更加沒感覺了，他還小呢。
十九郎道：“兒子倒是沒什麼感受，隻是去年京城還有大雪壓倒了房屋的，今年倒是沒聽說過這事兒。”
林如海也隻是隨意感慨一句，不過既然十九郎說到了積雪之事，林如海便想著多說一點，“京城以前確實每年都有大雪壓倒房屋使人受傷甚至被砸死的事情，可這幾年想必大家手裏有點餘錢了，也舍得翻新房屋，就連老人家都好過冬了。”
對於老人家來說，冬天就是一個不太好翻越的坎兒，翻過去了就能多活一年，翻不過去的從此便隻能計個享年了。
十九郎想起了火炕，今年冬天裏，榮寧二府和林府可沒缺過新鮮蔬菜，甚至還有剩餘的拿出去做人情。
“還是火炕更加好用，就連今年打柴賣柴火的人都比往年賺錢，隻要辛苦些，就能比賺得比往年更多。”
林如海也感慨：“是呀，平民百姓總是汲汲於營，因為他們若是不這樣就活不下去。”
轉而又想起了在山西看過的煤炭，這東西從前朝起就開始有人拿來當柴火燒，但氣味著實難聞，且比木炭更加容易招致碳毒，所以多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有人去買來用。
然而就這樣，那煤窯子還是一個接一個，京城裏的富貴人家威脅下人的話，都添了一處煤窯子，因為大家都知道挖煤是個比采石更加辛苦、更加危險的活計。
“若是能想個法子讓煤炭脫了碳毒就好了，如此也能讓更多的人用上，這冬天裏的日子配合著火炕，總要容易許多。”
這個時候陳肅正好出來，紫蘇見狀趕緊示意丫頭們把席麵安排上來。
陳肅聽了個尾巴，就聽見什麼碳毒和火炕之類，順口接道：“我倒是覺得若是有根管子把炭火的煙氣排出去，想必就算房間裏密不透風的，這中碳毒的幾率總要小一點。”
碳毒這東西可不分貧窮富貴的，隻要用上了炭，不管是木炭還是煤炭，隻要空氣不夠流通，那都有可能中毒。
但一般來說，富貴人家的房屋比較大，中碳毒的機會倒是比較小了，但每年也不能說沒有。而相對不那麼富裕的人家，冬天裏能用上火盆的那絕不會放棄任何一絲熱量，哪裏舍得開門通風哦。
十九郎一聽眼睛就亮了，“娘總是有些奇思妙想，等我空了就想想看這管道如何弄才好，早一天弄出來啊，也少一些人受罪。”
陳肅麵對十九郎還有些自慚形穢，用了這麼多年的紅羅炭和銀霜炭，她都忘了還有煤餅和總在年代文裏出現的蜂窩煤了。
“這煙氣都是往上走的，不管什麼材質的管道，隻要氣密性夠好，能把煙氣收集起來就好了。不過這樣一來，或許這爐子也需要稍微改改，咱們茶水房裏用的爐子顯然是不能直接用來取暖，隻能供來燒水做飯，不太適合外麵普通人家用。”
這麼一說十九郎已經有了一點思路，隻是眼下林如海和陳肅已經開始動筷子，二十郎看著眼饞，揪著他的領口糯糯地表示他也要吃，思緒一時打斷，他也隻能先顧著眼前了。
陳肅見氣氛稍微有些低沉，便主動開口道：“宮宴什麼都好，又熱鬧又有好聽好看的舞樂，就是吃食糟心些，好似年年都是那幾樣菜式，沒甚新意。”所以，做皇帝單單飲食這一項就虧了，也難怪當今總喜歡往江南跑了，至少出門一趟能品嚐到不少新鮮的飲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