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嵐和趙建設兩人鬥嘴的時候,聽見院子裏傳來聲音:“建設,建設在家嗎?”
“白三叔,進屋坐,建設在呢。”
婆婆白氏從屋裏走出來,熱情招待。
“三爺。”趙建設也從廂房出來,問:“怎麼了,您有事?”
白家三爺,今年五十多歲,大名白德望,是白家村的大隊書記。他穿了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藍色中山裝。
手裏拿著一根煙袋鍋子,中山裝的口袋也裝的鼓鼓囊囊的,一邊是一個裝煙葉子的煙口袋,另外一邊是火柴盒。
白德望上下看看趙建設,立刻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又黃又黑的牙,他說:“建設啊,你是咱們村的文化人,今天三爺有事求你嘞。”
他的聲音有長年累月抽煙袋鍋子,嗆成的那種沙啞。
趙建設問:“三爺啥事啊?”
“長言說這月暈有風,鋤潤有雨。可你看,這牆根角上的石頭幹嘣嘣的,沒有一點兒潮的意思,晚上月亮也是幹淨淨的,天高得很,看樣子這老天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下雨,我們也不能幹等啊!
明兒,咱們村上想著辦場法事,求雨麼。三爺知道,你們有文化的人,看不上這樣的事,可是,眼下都四月了,你看看這天兒,愁人呢。
你幫幫三爺,給咱們寫寫那詞,跟龍王爺說說好話,讓他可憐可憐咱村的人。
這三爺都憋了好幾天了,寫不出呢,沒文化麼,咱也不會說那些文縐縐好聽的話麼。”
白三爺說完,又尷尬的放聲大笑起來。
趙建設頓時皺眉。
一見他這樣,婆婆白氏也不知道該說啥好,她臉上陪著笑,搓著手。
她看看白德望,又看看自家兒子。
她的兒子她清楚,不喜歡這些封建迷信的活動,肯定也不願意幫忙幹這活。
白德望也看向趙建設,神色凝重,抽了口煙。
時間靜默了三秒鍾。
這時,白嵐笑著說道:“行嘞,三爺放心,一準幫您寫好,等會兒給您送去。”
白德望咧嘴笑開了,“好嘞好嘞,招弟丫頭定是有辦法。那我就回去等著嘞,還有別的事情,就先走嘞。”
婆婆白氏,送著他出門。
“為啥要答應他?”趙建設不爽的問,“他們現在搞得是封建迷信活動,勞民傷財,又沒有用,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會懂。”
白嵐看向他,說:“人之所以滿懷激情,是因為對未來充滿希望和憧憬。
你說‘求雨’是封建迷信活動,但我卻認為,這也是幫著老百姓建立信心和希望的活動。
通過這樣的活動,他們願意在地上播下種子,隻要播下種子,就有收獲的可能,不是嗎?
但沒有這個活動,他們隻能望天興歎,不敢播種不敢嚐試,都不曾開始,你覺得結果會有收獲?”
趙建設聽完之後,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他很想杠兩句,可他覺得她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沉默了一會兒,趙建設還是覺得,現在自己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精氣神十足,是要擁抱科學,向四個現代化邁進的社會主義新青年。
堅決不能搞封建迷信活動。
於是,他轉身出了院子。
婆婆白氏,找了筆墨送到廂房,一見屋裏隻有白招弟,自己那兒子不知去向了。
白氏訕訕笑著,“招弟啊,你別擔心。等會兒讓你爸跟建設說,他不敢不聽你爸的話,怎麼也讓他寫上幾句,給書記交個差。”
婆婆擔心,趙建設這樣丟了招弟的麵子。
剛進門的媳婦,說出去的話,沒法兌現,不是打兒媳婦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