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蘭被白嵐這麼一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自在的說道:“招弟,你亂說什麼呢?”
白嵐知道趙大蘭內向,麵子窄,經不得開這種玩笑。
遂收斂了玩笑的神色,招呼大蘭道:“大蘭,上炕坐。”
大蘭打量了一眼招弟這間廂房,眼裏帶著羨慕道:“招弟,你說,一間不起眼的廂房,咋被你收拾的這麼整齊,看著這亮堂呢。”
忽然,她被什麼吸引了視線,慢慢走過去,認真的,仔細的端詳了半天。
原來是之前趙建設夾在鏡子上的那張照片,那還是兩人第一次合影,而且還是白嵐翻著白眼的一張。
“你們兩人,真好看。”
大蘭一邊欣賞著,一邊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大蘭,等你進城的時候,我也帶你去照一張,很快就能拿到照片。”
“真的嗎?誰去照都可以嗎?”
“那當然,照相館是開門做生意的,哪裏還挑客人的。”
白嵐笑著道。
大蘭在白嵐的廂房裏走了一圈。
摸摸櫃子上鋪著的花布,摸摸白嵐在城裏買的一對接吻貓的白瓷擺件,又看看白嵐櫃子一角擺放的花瓶。
哪裏都覺得好看,樣樣都覺得新奇。
看著大蘭,白嵐心裏再次感慨,八十年代初期,農村人的見識還真是少的可憐。
白家村像大蘭這樣的人還有很多,識字不多,見過的世麵更少。
沒手機沒電視,視聽範圍就局限於個人的耳朵能聽多遠,眼睛能看多遠。
一個農民家庭的孩子,每天見到的就是土疙瘩和有什麼吃的。
很多外麵的東西沒見過,甚至能想象的高度,就是全國人民都在喊的口號:“實現四個現代化,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大蘭,你有什麼打算嗎?”
白嵐忽然這麼問,趙大蘭看著她,一臉的懵怔。
要說完全沒有打算,過一天算一天,趙大蘭覺得也不對。
因為,自從被從人販子手裏解救出來以後,她決定,她的人生不能這樣過。
可是要說,具體要怎麼過,她現在心裏還是模糊的,說不清楚。
“招弟,我說了,你會笑話我嗎?”
趙大蘭眼神有些躲閃,明顯的沒有自信。
白嵐趕緊笑著搖頭道:“怎麼會笑話你呢?我是把你當做朋友,才這麼問的。
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不是,我不是不想說,隻是,我比別人笨,到底想要怎麼過,過什麼樣的日子,我腦子想不清楚。”
趙大蘭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想跟白嵐說說心裏話。
“我和二紅小時候,我媽都把我們關起門來,養在院子裏。
所以,我們家孩子都很內向,不會與人打交道。
你看,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連個對象也沒有。
之前我年紀小的時候,我媽總說,好女不愁嫁,咱不著急。
後來,我明白了,全村沒有人願意給我和二紅保媒。
人家都害怕跟我媽打交道,你也知道我媽那個人。
再後來,萬裏又出了那樣的事,就更沒人敢跟我們家人打交道了,估摸著人家都害怕吧。
所以,我現在也不太敢走出家門,我害怕跟人說話,害怕別人對我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但我知道,這樣不行,可是怎麼辦,我又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