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身體不同於人,溫度極低,皮膚紋理中滲透的氣息會腐蝕修仙者的血肉。
可胥知不一樣,他全然就是一個人的模樣,那具身體幾乎與人沒有半點不同。
見他在自己的牽製下消失,俞喻之感受不到半點氣息。
她下意識預判,轉身抬起左手,索命的鬼煞渾氣與血銀源源不斷湧出的氣霧屏障相撞,尖銳的震鳴響徹整個萬符囚地。
相持不下時,綠衣忽然出現,幫了俞喻之。
靈力瞬間將煞氣吞噬,胥知縱身躍起躲過餘威,身子如利刃般淩空翻轉,最後穩步落地幾尺遠處,塵埃在他身側翻湧開散。
像是察覺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胥知眼眸清亮,笑得純真且人畜無害,看得俞喻之呼吸一滯。
誰教你幹壞事後這麼笑的?
胥知目光落在了俞喻之身後,似笑非笑道:“三副身體,到時候我一天換一副。”
“......”
您在這挑衣服呢?
施晏溫已經出現,俞喻之自知已經沒自己什麼事了,便後退幾步,善解人意地給他讓出發揮空間。
“一般人短時間內很難控製血銀。”
聞聲,俞喻之抬頭看他,施晏溫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探究。
俞喻之“噢”了一聲,隨即退到他身後,說:“那就是我比較有天賦吧。”
她沒撒謊。
之前她也隻是在書上看過,沒用過血銀,自己也不知道上手這麼快。
怎麼不算有天賦?
“是嗎?”
施晏溫嗤笑,此時躲在安全地的俞喻之眸光微停,隨後她在靜謐無聲的無際之地裏,聽到一句傳喚:“綠衣,回來。”
還未看到綠衣動身,俞喻之便聞耳畔的聲音:“我教你,它到底怎麼用。”
隻覺手腕上的異樣,俞喻之抬手看,血銀鐲憑空消失,幾縷濃厚的猩紅霧氣從她手腕處向五個指尖遊去,彙聚指尖時,閃爍片刻後無了蹤影。
幾乎是同時,她察覺四肢的異樣。
施晏溫控製了她的身體。
“......”
伴隨食指輕動,俞喻之眨眼間就閃至胥知身後,氣息完全隱匿,胥知全然不覺。
她看到他發辮上精致的銀鈴,雕刻朵朵開綻的彼岸花。
尾指輕彈,刹那,渾天動地的驅煞之氣混聚全身,她身似刀尖,動輒致命。
胥知並非尋常惡鬼,隻是在這樣猛烈強勁的攻勢下,他也隻能明哲保身,轉攻為守。
銀鈴聲急促,不止不休。
餘喻之身轉之刻,中指微動,指尖便在虛空之地釋放漫天紅霧,肉眼隻見胥知被半凝之刻控製住,隨之而來的便又是尾指之層的肅殺,伴隨銀鈴扯斷落地叮鈴,胥知身似散線,被摜至邊遠之際。
塵霧翻湧團繞,一聲悶響極為清晰。
俞喻之緊盯著那道煙塵中朦朧的影子,待塵霧漸散,胥知單膝撐跪於地,修長的身子微屈,發辮係著的長串銀鈴已被截斷一半。
他受傷喘息,卻仍舊滿眼笑意抬眸,望向施晏溫。
俞喻之閃現至前,伸手扼住他的下顎。
胥知被迫仰頭,那張漂亮清雋的臉徹底暴露在俞喻之眼中。
與他對視之際,俞喻之卻透過那雙眼,看到他的另一副模樣。
血肉模糊,魂體殘破不堪。
“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千柩靈虛,在哪?”
施晏溫的聲音極為肅冷,宛若從極寒之地傳來。
從他嘴裏聽到千柩靈虛,俞喻之才確認,施晏溫一早就來到了她身邊。
不過那時,他在一旁看戲罷了。
命被扼在別人手中,胥知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不慌不忙。
他恍然道:“噢,原來你想去千柩靈虛啊。”
話風突轉,胥知又若一個有恃無恐的小孩,頑劣道:“可是想要我的命,這點能力恐怕不夠。”
俞喻之手一空,再抬眸,胥知散漫的聲調已響起:“你要不了我的命,但是我能要了她的命。”
循聲看去,胥知挾持了綠衣,正笑得得意。
“......”
死小孩。
俞喻之搞不懂這少爺怎麼那麼喜歡威脅別人,打不過就玩陰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