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陳宮為何會著意去提喬公的二女,還沒有完全想明白的時候,陳宮話鋒一轉,已然轉到了“中糜”的糜家身上。
“這中糜,便是我們徐州的富賈巨商-——糜家,現任糜家家主姓糜名竺,曾擔任陶謙幕僚。因下邳近海,多產漁鹽,這糜家就是靠著販賣私鹽起家的。說來也巧,這糜家之中也有一個奇女子……”不等陳宮說完,我衝口而出道:“她可是叫糜霓?”我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
一想到那個清秀可人,偏偏心腸如菩薩般好的女子,心中難免蕩起微微漣漪,就是臉上,也不禁隱隱有些溫熱。
在高順、張遼和陳宮三人的詫異目光下,麵頰不覺更是發燙起來。陳宮卻也未點破,隻是徑自繼續說道:“這糜家小姐總是隔三岔五地典當便賣一些事物,施粥派糧,下邳百姓都稱這位姑娘作‘活神仙’,便是下邳城外的一些難民,也是聞訊而至,如今不邳城中小彙集了如此多難民,說來跟這位糜家大小姐也不無關係。”
陳宮侃侃而談,我卻是聽得暗暗著急,陳宮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說到重點。
“至於她那個哥哥,現在的糜家之主糜竺,跟這個妹妹卻是截然相反的對比,秉持著在商言商的原則,若是沒有好半處的事情,他從來不會插手半點。”陳宮完全無視於我,依舊用著不快不慢的語速講著,“既然她這個妹妹也算是難民聚集的根源之一,解鈴還須係鈴人,叫他這個哥哥捐獻出一些糧食出來,也算是天意使然。”
給陳宮這麼一說,我隱約也是猜到一些。
“你是說……”我有些迫切地說道。陳宮點了點頭,繼而言道:“這北甄南喬中糜三大巨商富賈,廣為天下稱頌。其各自經營的重點雖各有不同,但其經營的範圍,卻是小到百姓吃飯的碗筷,大甚至可以大到官府軍中府庫需要的兵器和大型攻城器械。”聽陳宮這般而言,我倒不由得怔住了。
“兵器和攻城器械,這等重要輜重,不是……”
陳宮哈哈笑了笑,說道:“也許在大漢強大如武帝之時,那時候的官府自然把持一切,隻是如今民不聊生,當官的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能多收刮起民脂民膏,哪裏還有顧得上這些?就是‘黃巾之亂’突起的時候,好多郡縣便是連像槍戟這等基本的裝備武器都不能保障,也難怪大漢十三州,短短不過數月之間,便陷落八州之多。”
“如此說來,這糜竺屯集糧草,自以為奇貨可居。”我順著陳宮的話言道,隻是雙眉蹙得更緊,“隻是要他平白無故的捐獻糧草,隻怕……”
“難上加難!”陳宮倒也不客氣,一語道破,我隻好苦笑著望著他。隔了半晌,陳宮又言道:“除卻糜竺之外,也不邳城中還有一人手中有糧,而且他手中掌握的糧食比起糜竺絕對是隻多不少。”原本陳宮那席話,將我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之火完全澆滅,沒想他居然還有下文。
“誰?”不隻是我,就連高順、張遼二人也禁不住心中好奇,三人不約而同地問將道。
“不邳陳家!”陳宮回答得幹脆利落,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陳家?”我口中喃喃念道,正要向陳宮請教,卻是看到張遼高順二人出奇地沉默起來。“這個陳家乃是下邳城中土生土長的世家大族,手中掌控著許多上好田地,這下邳城中差不多都三分之一的佃農都向陳家租種土地。
“若論及富有,也許陳家比不上糜家,但要說到糧食這塊兒,縱是十個糜家也未必及得上一個陳家。”陳宮說得跟繞口令一般,卻也不難理解,“隻是……隻是溫候入主不邳之時,跟陳家家主鬧了些不大不小的矛盾,想要自他們處借到糧,隻怕……”陳宮說到這裏,便打住,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