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二皇女到府上來了。”溫玉行禮通報。
“無事,你們先說些話,等擺飯了我們膳廳見。”柳清嘉起身,掀唇露齒,“葉聽,照顧好祖父祖母小姨和正夫,需要什麼盡管和管家說。”
葉聽老練道:“是。”
天寒地凍,門子也不敢讓陳觀夏待在外麵挨風挨雪,早早迎進了正廳內侍候茶點瓜果。
“清嘉。”陳觀夏把手裏的茶盞擱置,站了起來,眉眼含笑。
“請坐請坐。”柳清嘉左手前伸,自己也坐到上位,“今日前來是有什麼喜事?”
陳觀夏開門見山:“還真有,前幾日母皇被程家那位氣得火冒三丈,故此才昏了頭責罰你,今日我來,是母皇特地囑咐的,為得就是這事兒。好清嘉,別惱了,母皇說她責罰了你心裏也難過呢,好幾天都沒個好覺兒。”
她走到柳清嘉身邊,輕輕晃著她的肩膀。
“如果是因為這個,那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白晝短,夜路難走。”柳清嘉斂眉,收起方才的自在輕快的表情。
陳觀夏裁奪她的意思,試探著開口:“你還氣著?”
柳清嘉沒說話,反倒喝了一口茶水潤嗓子,坐在上位,不冷不淡。
“我在這裏向你賠個不是,你就消消氣吧嘉兒,你就看在我們素日的情分上,消消氣兒,明日去上個早朝?這偌大的朝堂離了你,那就跟一團亂線似的理不清,還需要你回去治一治呢。”陳觀夏有些急眼了,她要是勸不回柳清嘉,母皇肯定也會對自己不滿,十幾年的情分,居然連個人都勸不回去。
柳清嘉洞察她的慌張,用安撫語氣接話:“夏兒,不是我不想回去,是女皇所作所為讓我涼透了心,說句僭越的話,我已然把女皇當成半個家人,可她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情來傷我……你走吧,不必多說了。”
脾氣大的人生氣不難哄,最難哄的是那些平常性格溫和謙遜的人。她不是係鈴人,再怎麼勸說也沒辦法讓柳清嘉解開心裏的結。
多說無益,陳觀夏拉著她的手,不舍般的拍了拍,出了柳府。
在她背影消失後,柳清嘉從袖子裏抽出一條質地極佳的手帕擦了擦手,隨意丟在茶盞旁邊。
膳廳擺好了飯,為了照顧淩祖母祖父的牙,都燉的軟爛噴香。
戚暗竹此時還在和淩如意聊些閑話,看上去很有興頭。
柳清嘉來了才開飯,膳廳左右侍奉的人少,沒讓祖母祖父顯得局促。
“噓……別說話,好好吃飯。”淩如意豎起食指,對戚暗竹小聲說。
她知道,愈是富貴尊榮的人家,就越看重禮儀,瞧著柳清嘉的儀態端容、舉止舒緩,就知道她也是打規矩裏養出來的,可千萬不能因為她們而害了戚暗竹在柳清嘉心中的位置。
“這是家宴,說說話也不妨事,阿竹總是想著你們,既然來了就不用太拘謹。”柳清嘉瞥見戚暗竹腰板挺直又彎下去,空著的手在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幫他按了按腰,“況且我父母親在我小時候沒了,現在有那麼多人陪我吃飯,我心裏也歡喜。”
淩祖母慈愛地看著柳清嘉,想著她一個人坐在這裏吃飯的樣子,禁不住替她心酸。
“你對阿竹那麼好,又不嫌棄我們沒見識沒文化,還把我們當個人,那以後有啥需要的,隻要我們能幫上忙,就是拚了這條老命我們也一點不慢!”
淩祖父和淩如意忙不迭附和。
被這些淳樸又炙熱的感情包圍著的柳清嘉用笑容掩飾眼底酸澀,輕聲道:
“隻要大家平安,能夠長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