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大朝,陳珠坐在龍椅上,臉臭的能滴出汁水來。
陳觀夏和自己解釋了,但是她不信,認為柳清嘉在嘴硬罷了,今天也一定會來的,畢竟她對朝堂之事盡心盡力,怎麼能忍心拋下不管。
大朝上的人也不多,很多寒門薄宦的官員都緊緊追隨著柳清嘉的步伐,她受屈蒙冤,大家都同仇敵愾般沉默著罷朝為她鳴不平。
可惜陳珠沒能及時止損,反倒在龍鳳椅上破口大罵:“公然違抗朝廷律令,以此脅迫朕,豈有此理,今日無故不來朝者,誅九族!”
呼啦啦朝堂上的人倒抽冷氣,接三連四伏身跪下高喊陛下三思。
這要是傳出去,四海之內,誰不笑話陳珠荒唐,就連柳清嘉也不會想到她能無腦至此,畢竟當了十幾年的皇帝。
可不是本人,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在陳珠自己的眼睛裏,她已經步入晚年,身體抱恙,時日不多矣,本該享受人生最後一點溫情時光,怎奈女兒們鬥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朝堂上自己又做不了主……她再難回到當初呼雲嗬雨的壯年時期,於是在連日的精神壓迫下,心裏頭的困獸撕破胸膛,顯露在青天白日裏。
看著底下乞求討饒的眾人,陳珠覺得通體暢快,她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唯己獨尊的日子,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無人敢抗旨不尊。
周燕抱手出列,秉著良心開口:“煩請陛下三思再做聖裁!!”
如果陳珠真下了決心,日後就算陳觀夏繼承大統,自己也會被同僚戳脊梁骨,這隻是眼前的利害,更要命的是,其他附屬國定然料定大雍江河日下,彼時起兵造反,她可不想暮年都要在沙場上度過。
造孽!
上了頭的人不會因為幾句勸解就輕易冷靜下來,更何況陳珠。
在大殿最後的宮娥眼珠子一滑,疾跑到偏地方,把消息傳了出去。
柳清嘉得了消息的時候都蒙了會兒,讓人密切關注皇宮消息,出了事第一時間來通傳。
陳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瘋狂,柳清嘉暗暗覺得,或許等不到兩個月了。
“叩叩叩——”
書房外頭有人敲門,柳清嘉揮手,叫花裳下去。
“進來吧。”柳清嘉端坐在書案後,看到來人怔了一下,“祖母?”
淩祖母手裏捧著一碗東西,笑嗬嗬地說:“聽阿竹說你愛看書,處理什麼公務啊一幹就是好幾個時辰,這是我們當地有名的偏方,喝了對眼睛好。”
“多謝多謝。”柳清嘉接過來喝了一小口,微苦,回甘很強。
淩祖母送完就打算走,眼睛卻瞥到了一幅畫,不由得駐足細看。
“怎麼了?”柳清嘉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點頭解釋說:“啊,這是我母親的畫像。”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淩祖母苦思冥想,被畫吸引的走近幾步,“我見過她!還有這個男的!幾十年前有一夥人從我們那兒經過,說是要去幹大事,我瞧她們幾個餓得麵黃肌瘦,給過她們一碗粥……她說她叫柳昭,她身後的男人叫鄧善!我記得還有幾個同行之人,有兩個女子叫蘇……蘇眠香和李雙灣。”
說出柳昭和鄧善的名字時,柳清嘉不以為意,可說出李雙灣,柳清嘉是真的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