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父子倆報完名,回頭也看到了蕭杏花等人。

許是確定了兒子沒有受傷,那年長者也不由得對自己剛才的態度而感到羞愧。

老臉一紅,先走過來,朝幾人作揖。

之後,還專門看了眼寶珠。

咳咳。

幹咳幾聲,才故意用玩笑掩飾尷尬道:“小姑娘,你也是來報名比賽的?”

寶珠剛才也沒生那小公子的氣,誠心誠意道歉也是對著那小公子的,可她還沒等來這老頭的道歉,心裏當然是不服氣。

“才不是。我為人粗魯,不學無術,沒學過琴棋書畫,也不會針線女紅,每天就知道打架,哪可能到這來比賽?哼!”

老頭臉色更加紅潤。這小丫頭竟用自己剛才訓斥她的話來回懟自己。

剛才心急口不擇言,這會兒被人回懟回來,才知道自己一把年紀這樣說一個小丫頭,實在羞愧難當。

“咳咳。小友大人大量,莫怪我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寶珠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憋悶的鬱氣當即煙消雲散。

“好吧,原諒你了。”

蕭杏花見此人道歉尚算爽快,剛才心裏那抹不快也很快散去,又看了兩人幾眼,鬼使神差地問了句:“聽二位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可是為了會試而來?”

那年長者回道:“並非會試,而是為了我兒考童子科而來。”

“童子科?”一段模糊的前世記憶,在蕭杏花腦子裏逐漸清晰明朗。

前兩朝都設有童子科考試,不過受到的褒貶不一,有人讚成,就有人反對。從大周建立至今,童子科就徹底廢除了。

她前世來京城是兩年後,與其他官夫人和商戶夫人閑話時,也聽過這一次的童子科考試,說是太子奏請皇上重啟的。

第一批來京城廷試的孩子不少,極其出彩的也有幾個,不過被公認的家喻戶曉的神童,卻隻有一個。

蕭杏花看了眼那位文靜懂事卻又身體十分欠佳的小公子,心中莫名有些慌亂。

“剛才看到閣下為這位小公子報名參賽,能否冒昧問一下他的名姓?”

年長者羞愧在先,此時自然有問必答,而且,他也巴不得炫耀自己的兒子呢。

“這是老夫最小的兒子,姓裴,名季康。”

季,就是排行最小的意思,難怪父子倆年齡差這麼多。

蕭杏花聽到名字,心裏便是一沉。

若是她沒記錯,前世那個被公認為童子科第一名的神童,就是這個名字。

隻是,廷試結束後,朝廷尚未來得及授予他官職,這孩子便病逝於他投宿的客棧裏。

這件事,也成了燕王攻擊太子的一個把柄,也不管童子科利弊如何,單單為了打擊太子,便提議將這童子科的選拔製度再次廢除。

太子或許出於內疚,便沒有在此事上堅持己見,童子科選拔便在重啟的當年再次宣布被廢除。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包括當下,蕭杏花都沒去想過童子試的利弊。

可前世那個早早過世的神童,那個她隻聞其名遺憾沒有見過其人的神童,眼下就站在她的麵前,她卻是莫名心疼起他的不幸。

“我見小公子身子有些欠佳,不知能不能受得住應試之苦?”

那裴父當即回道:“受得住,受得住,等過了廷試考了好名次,以後有的是時間休養。”

蕭杏花還想提醒幾句,卻被剛尋人回來的張氏抓住了胳膊。

“蕭東家,你快掐我一下,讓我看看我這是不是在做夢?”

蕭杏花看著婆媳倆,張氏明顯激動又興奮,而那小張氏卻是緊張地低著頭絞著衣角。

“嬸子有什麼喜事不成,瞧您樂得眉眼都帶著笑呢。”

張氏有些手抖。

“先跟嬸子回鋪子,回去我再告訴你。”

見這邊忙著,裴家父子便要告辭。蕭杏花又勸了幾句以孩子身體為重,可那裴父顯然沒聽進心裏去。蕭杏花不方便說太多,隻能繼續勸了幾句,然後還把自己的住處告訴父子倆,讓兩人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去找她。

之後,她就被張氏叫走了。

“蕭東家,快跟我走啊,我身子抖得厲害,都快站不住了。”

“來了,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