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兵走到城下傳達勸降旨意,鄭仕澤摘下城兵身後弓箭挽弦。
“識時務者...打開城門..”
箭矢呼嘯,攜鳳貫穿馬上韃虜胸膛。
城兵接回弓箭,鄭仕澤負手而立,擲地有聲。
“我朝將士,隻戰不降。”
韃虜大怒,遠處密密麻麻的人形中表戰的黃旗倏然舉起。
號角一響,戰火燒了三天三夜,鄭仕澤也三天三夜沒有合眼,從兵到民,無數百姓自發登牆滾石撒油,何思晚及裴知明也在其中。
視線望向奔忙人群中的縣令,裴知明深有觸動。
官當如此。
等來朝廷增援的那天,城牆之上眾人歡呼,何思晚頂著被煙火燎熏變灰的臉,抱著裴知明又哭又笑。
活下來了,她和孩子們都活下來了。
韃虜知道不敵,迅速撤兵往大部隊方向趕去,還沒高興兩天,何思晚在城中某個被困的行商口中聽到了有關前線的消息。
我朝中了韃虜誘敵之計,將軍身死,莫大將軍也下落不明,今形勢詭譎,恐有敗相。
何思晚手中菜簍掉落在地。
...
“裴將領,我們所剩的糧草不多了。”
“剩餘糧草還夠將士們吃幾天?”
“三天不到。”跟在裴陽身側的副手回道,他從裴陽剛調去跟莫大將軍時就和裴陽相識,二人關係一直不錯。
裴陽抬頭看了眼天色,辰星稀疏,暴雨將下。
“再過四個時辰,我們就撤離。”
“是!”
“裴將領...”
“怎麼了。”
“您看那...是不是有個女人?”
裴陽心底猛地生出不好的預感。
他和副手獨自走在營地外圍,五裏外就是敵軍駐點,若從高空俯瞰,此刻他們這邊熒光點點,對麵星火滔天。
朝副手說的方向望去,不遠處的一個女人穿著不知從哪個屍體扒下來的寬大兵甲,和自身瘦弱的身軀極不相稱,滿身髒汙,頭盔幾乎遮住半張上臉。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他們,身形驚慌一瞬想跑,又突然頓住,繼而跌跌撞撞地朝他飛奔而來。
“裴將領,小心!”副手拔刀擋在裴陽身前,裴陽一把將他推開。
靴子太大,女人沒幾步就掉了一隻,皎白瑩足赤腳踩在粗糙的砂礫上,裴陽迎上去,妻子嗚咽著狠狠撲進他的懷中。
副手怔愣,悄悄退遠。
待人萬般委屈的在裴陽懷中哭了個盡興,才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見裴陽笑著看她,滿腹擔憂化為氣惱,狠狠地捶在裴陽胸上。
裴陽不躲不避,何思晚發了狠地打他,等人打累了,裴陽用手帕輕柔為她擦去眼淚,連帶著擦去妻子臉上特意抹上去的灰一塊黑一塊的汙泥。
“晚晚,我好想你。”
用力將人抱在懷中,裴陽下巴抵在人肩上喃道。
“我也..很想你。”緩慢抬手回抱住人,何思晚感受著對方寬厚胸膛中久違的熱度,心髒跳動的頻率逐漸與之同頻。
何思晚說,半月前,鎮上的走商帶來了邊境的消息,說莫大將軍不知所蹤,防線一退再退,或要全軍覆沒。
“所以你就來了?”
裴陽定定望著妻子,人經過半月奔波肉眼可見的狼狽,裴陽卻隻能看見妻子堅定情深的雙眸。
“胡鬧。”裴陽啞聲。
“你當這是什麼地方,你可知若你被韃虜發現會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