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衾開始生出怨恨。
我為公司鞠躬盡瘁,憑什麼你們眼底隻有那個病懨懨的兒子,難道就因為他是親生的嗎。
你們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他串通心腹放出消息,通過操盤掌握盈虧,給公司製造股票上漲走勢,同時給股民製造有內幕貼士的假象,很快籠絡了大批股民。
在嚐到甜頭後,多數股民將其奉為圭臬,隻要隱晦的提示一出,所有人立馬跟著下注。
鋪墊的差不多了,他找人放出假料,股民果不其然迅速下場,股票飛快走高直至漲停。
裴言衾立刻拋掉自己提前收入的所有散股,第二天,股票價格在眾目睽睽之下土崩瓦解,無數股民的血汗錢被套牢化灰。
股民紛紛傻眼,拉起橫幅到公司樓下沒日沒夜地鬧事,保安製止無效後逐漸演變成多人推搡,場麵一發不可收拾。
聽到消息,從外返回的原主下車時恰好被其中一人撞到,心髒起搏器的電機被撞偏移,刺激下發病,死在了喧鬧的人群裏。
現場瞬間騷亂,有人報警,有人打120,經曆了喪子之痛的裴父裴母在焦頭爛額的當下也要先將肇事者告上法庭。
肇事者辛辛苦苦幾十年的積蓄沒了不止,還搞出過失殺人,他在警方上門的時候精神崩潰,開車跑到裴父裴母的公司門口拿刀自殺,血噴的滿玻璃都是。
出了這麼大問題,公司苦苦支撐了三個月後最終因為被判操縱證券市場處罰宣告破產 。
裴言衾圈完錢全身而退,原主父母一朝歸零。
賀立生在得知自己的養子死了之後沒說什麼,惋惜了兩聲,叫人將他好好安葬。
雖然兩人的關係並不親厚,但這種意外他也不想,既然已經發生,他能做的隻有這些。
裴陽撫上胸膛,腔下的心髒微弱地跳動著。
在日複一日病痛的折磨下,原主養成了一個陰鬱的性子。
他無法正常上學,朋友之間的打鬧對他來說稍有不慎就會致命。
陪伴他的隻有別墅中的一架三角鋼琴。
在原主眼中,黑白的琴鍵就像他的人生,翻頁的每章都是死亡的倒計時。
上帝關上了他的門,但給他開了一扇窗。
十八歲那年,他登入了國際上名譽最高的音樂大廳,一位頗負盛名的鋼琴家對他的評價是、
“百慕大的海上之神。”
原主所有自創曲目中都透露著絕望,壓抑,又暗潮洶湧的狂暴,如同一片孤舟在遮天蔽日的深海,隨時都會被巨浪卷入萬米深溝。
他在音樂上走到了萬眾矚目的高地。
後來被親生父母認回,他們的商業規模龐大,理所當然地認為需要原主繼承。
正巧,原主是有野心的。
這也引發了後麵一係列悲劇。
裴陽沒有想到,原主死亡的原因這麼輕率可笑。
“陽陽這個世界打不了人咯~”
吉茂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
裴陽閉眼,原主在這具身體中殘存的迷茫、害怕和驚恐充斥全身。
年幼的他知道自己生病了,但他不知道醫生為什麼要將一根長長的管子從胸口插進自己的身體,他好痛好痛。
“需要幫你開啟痛覺屏蔽嗎陽陽~”
“你有這功能了?”
“嗯呐。”
“不用。”
裴陽躺望純白的天花,病房隔音很好,天地寂靜到像隻剩他一人。
千百年來,他早已習慣。
被人抱下車,纖細的裴陽坐在保鏢手臂上穿過長廊,跨過最後一個石階後被放進輪椅。
手中漂亮的男孩脆弱的像易折的蝴蝶,保鏢動作十分小心,將人平緩推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今天太陽不曬,少爺可以在這看看風景。”
腳下是一處占地近百畝的莊園,窗外的綠意一眼望不到邊。
賀立生在將他抱回後不久成功上位,如今是H省最大的龍頭之一,這裏是他名下環境最好的房產,裴陽,現在還是賀陽就被安排在這。
他平時住在城郊別墅,每周會回來看裴陽一次。
“歡迎回家,賀生。”
收到裴陽出院的消息,正好忙完了手頭的事,賀立生叫司機載他回來。
“少爺在廳裏。”
五歲的小人坐在輪椅上,陽光從他身後傾瀉而下,指尖幾乎白到透明,精致的如同一個易碎的水晶娃娃。
“Daddy。”
小小的裴陽朝他張開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