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在破了冰的河岸停泊。空中的茸雪紛飛,寒風呼嘯。大雪中一道暗色消失在了幽深的隧道之中。
回到星宿府的潘塔羅涅褪下了那因為步履匆匆導致被雪淋到了袍腳的大襖,皺著眉,整理著自己的手套,出聲道:“人呢?”
“回老爺,在靈魂實驗室的看管病房內。”
陰影處,金發的管家走了出來。他微微彎腰,恭敬的對著潘塔羅涅說道。
“博士大人交代說,讓您休整好再去找他。他不嫌遲。您不必著急。”菲尼克斯抿著唇,嘴角自然上揚,如此的回答道。
“……”潘塔羅涅整衣領的手頓住了,那雙被眼鏡擋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似有幽光劃過。
“不了,我速去速回。晚飯在星宿府吃。”潘塔羅涅伸手,拿過菲尼克斯遞過來的大衣,直接搭在肩上。
“這件事,我是等得起,但我不想等。”
菲尼克斯看著潘塔羅涅離開的身影,眨了眨眼。他忽然想起了當初他真正成為潘塔羅涅的管家時,那個尚還年輕的青年看著他,語調含笑:“納裏斯,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願意用象征著‘不死’的名成為新的名的人,我用多久時間,都等得起。”
啊,納裏斯啊……還真是好久之前的記憶了。
回過神的菲尼克斯收回了思緒,微微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那群人對潘塔羅涅的重要性從他的態度裏已經表達出來了,既然如此,他身為管家,又何必去幹擾主子的決定呢?那位可是北國銀行的行長先生。幹擾他的決定,菲尼克斯自認沒有那個能力。
所以啊,他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
比如現在,他就該去準備潘塔羅涅的晚飯了。嗯……大概率還有某個科研狂魔的晚飯?
身後的菲尼克斯在想什麼,潘塔羅涅根本就不想管,本身也與他無關。他現在隻想去見那群畜生,然後嚴刑拷打的,問出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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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回門的門是星宿府的七十二扇門裏最特別的一扇。
畢竟,這是這座偌大的地宮裏,唯一一扇用秘銀做的重型機關門。
輸了密碼,抬腳邁進研究所的潘塔羅涅腳邊彌漫著為了保存實驗體而放置的幹冰散出的白煙。根本就沒開什麼暖氣的研究室裏儼然一片冰窖的既視感。
根本沒有猶豫的,潘塔羅涅略過了一堆精密的器具和某個正在做實驗的家夥,直直走進了門洞後麵的長廊裏。
簡易的藍光豎條燈管亮著冷冽的光,和實驗室裏同樣冷的長廊裏,幹冰的白煙還在飄散著。
看管病房說是病房,卻是十足的監獄模樣——無窗的小隔間,隻有些許稻草粗略製成的墊子,以及最標準的鐵欄杆。
這就是看管病房。看管犯人的看管。
講的更直白一點,這裏就是至冬那隻進不出的、最為神秘的、也是唯一一個沒有變成軍區的第十八號監獄,寒天牢。
能被關在這的,都是犯下不可饒恕之罪的人。說是畜生都不足為過。
寒天牢裏人並不算少,這裏的犯人往日隻見過多托雷,那倒薄荷藍的身影早已成為了這群犯人的夢魘。
隻是,今日不見那隻獨眼烏鴉反而來了個黑狐狸倒是罕見的很。
有人試圖伸出手抓住那飄起的衣擺,使人駐足,求人帶他們出去,但可惜,沒有人能成功。那鐵柵欄可是附了電網的。又怎是他們這些足矣被稱為實驗體的人可以出去的。
有人冷眼旁觀,隻認為又是什麼新來的獄友。穿的再華貴也會成為同他們一樣的試驗品,於是暗嘲著求救之人的愚蠢。
而還有一批人,這些人看到潘塔羅涅的那一瞬間,麵上就帶上了恐懼。
他們是被潘塔羅涅親手送進來的。
隻是,潘塔羅涅沒有看他們,他甚至沒有打算停下步伐,一路走到了最深處。
被分開安放的人剛來這裏不久,就看見了這個看著有些麵生的人,麵露疑惑的看著那黑狐狸輕而易舉的開了門,邁步進入了一間牢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