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肆冷眼低垂,看著已經伏倒的三人,利落起身,走向門口,將門閂從內閂上,另一名黑色勁裝的女子同時躍窗而入。
這便是,雲為衫!
兩人皆是一身黑衣,話少,神秘莫測,氣質非常相似。窗外的灰光透進來,隻見雲為衫未施粉黛,整個人清冽得幾乎與雪色相融,眉目卻溫潤如畫,唇色明豔,唯有目光冷如寒星。她看著倒地的三人,略微皺眉。
“放心,沒死。”寒鴉肆抱臂而立,他麵容冷峻,五官立體,如刀削斧鑿,所以睨視著他人時總透著一種迷人而懾人的邪氣:“點了穴道而已,一會兒就解了。”
雲為衫收回了視線,一言不發,仿若並不在意。她抬手順勢解開自己的束發帶子,黑長的發絲飛散,然後她旁若無人地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準備換上一旁的那套嫁衣。
外衣、腰帶,還有裏衣,紛紛落地…
“我還在這裏呢!”寒鴉肆淡笑著說。
雲為衫漫不經心地回答:“我的身體屬於無鋒,又不是我自己的,有什麼好避諱的?”
纖長的手指解開最後一粒扣子,在雲為衫露出膚色白皙的肩膀時,寒鴉肆終究有些不好意思,轉過身去。
雲為衫換好了新娘的嫁衣,那喜服明豔,削弱了她身上那一抹戾氣,襯得她眸色都柔和起來。寒鴉肆上下打量著雲為衫,不合時宜地露出笑意,眼睛彎起,似乎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
寒鴉肆點頭:“我再複述一下你這次的任務。”
“不用。”雲為衫拒絕,“寒鴉肆,我記得很清楚。”
“你記得清楚,我也要重複,這是我的工作。”
……
近日,宮門熱鬧了起來了,蘭鳶知道,這是到了故事的開頭。沒錯,故事!她在長生殿化形,跟著月老看過太多的姻緣,每一段,對於她來說都是故事。她不覺得自己最後會留在此間,等渡完情劫,她就會回到長生殿,位列上仙。她在此間也隻是個過客。
故事中,她現在所位於的地方是宮門,徵宮。
宮氏一族長年隱居舊塵山穀,自成一派,不受江湖規矩約束,視無鋒為死敵。舊塵山穀地貌奇險,易守難攻。宮門內部遍布崗哨暗堡,機關暗道四通八達,且常年森嚴戒備,晝夜換崗,從不間斷,族外之人難以進入。
宮氏家族總共四門嫡係,以宮為姓,以商、角、徵、羽為名。徵宮擅長醫、毒、暗器,商宮擅長鑄造兵刃,角宮掌管外務,負責家族營生和在江湖中斡旋,羽宮負責內守,防衛統領宮門上下。
宮門曆經百年,收集了很多江湖中失傳已久的功法秘術,武功高強者層出不窮,一代一代,薪火傳承。他們高度團結,一致對外,難以瓦解。是唯一無鋒無法幹預到的地方。
而江湖上,無鋒把控著整個江湖,江湖風雨飄搖,無鋒一直想要攻陷這江湖最後的淨土,而他們也在此時找到了能夠進入宮門的最佳方式,那就是假扮成備選的新娘,而姻緣薄上的雲為衫,便是無鋒刺客的一員。宮子羽現在還是宮門裏一個花天酒地的少年郎。但是不久,他將會成為這裏的最高統領—執刃。他和雲為衫的故事也就此開始。
但這些蘭鳶都管不著,因為她感覺,自己要化形了。在這個世界,突然化形會不會被當成妖怪殺掉呀。
於是,蘭鳶便給宮遠徵造了個夢。
這邊宮遠徵在收到宮尚角的信後,看到信中寫到宮尚角不日就要回宮門,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回到藥房,看著鳶尾花,眼中閃著星星:“哥哥要回來了,這次給宮喚羽選新娘,哥哥也已經成年,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要我看,那些新娘一個也配不上哥哥。”
宮遠徵又看了一會鳶尾花,突然覺得有點困倦。終日使毒,一朝中招了,鳶尾自身產生使人困倦安心的香味,讓宮遠徵沒往毒上麵想。他認為可能是近日製藥有點忙了,便在藥房的軟榻上睡著了。
蘭鳶低笑,真是個弟弟,她自身的香味無毒,甚至還有安神的功效,但是她加大了濃度,藥效類似安眠藥。
宮遠徵做了個夢,夢裏他從小養到大的鳶尾花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姑娘,他從未見過這麼好看女子。但他又心生警惕,越好看的人越有毒,特別是女子。“你是什麼人?”少年舉著薄刃,雙手出乎意料地穩定,刀刃在空中紋絲不動,稚氣而又冷漠的聲音卻隱隱帶著壓迫感。
“蘭鳶”
“蘭鳶?鳶尾花?不可能!”少年臉上帶著震驚,語氣斬釘截鐵。
“我是花靈,天地滋養而出的花草精靈。之前受傷,在鳶尾花中無法蘇醒,你日日用藥,喚醒了我,是你救了我!”人間不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嘛,這個理由無懈可擊,蘭鳶有點得意。
少年往後退了一步,又看了一眼鳶尾花,此時的鳶尾花像是失去了靈氣一樣,變得平平無奇。而眼前的姑娘靈氣動人,如數九寒冬中的那一抹春色。
蘭鳶一點點的走進少年,少年一步步後退,生怕手上的刀傷到她。
突然,少年收回刀。
蘭鳶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蟲子
“啊!!!”
蘭鳶身為草木化形,生平最怕蟲子了。雖說這是夢境,但她本人是神魂入夢的呀。
宮遠徵將蟲子拿到中間:“你說你是精靈,把蟲子放手心裏,你若是說謊,它的毒牙就會毫不留情地紮進你皮膚裏,一個時辰便會腸穿肚爛。”
宮遠徵舔了舔唇,笑的邪肆,似乎剛剛那個步步緊退的不是他一樣
“敢嗎?”
蘭鳶看著這個黑黢黢是蟲子,身後冒著冷汗,哇,我的綠葉子,要是被咬一口不得冒汁水。
見蘭鳶不說話,宮遠徵又上前一步:“你不敢?”笑的像個惡劣的孩子,讓蘭鳶想好好教訓一下他。
那黑蟲被捏著身軀,彎曲的節狀肢體和毒牙若隱若現。
頓了頓,蘭鳶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伸手拿起那隻蟲,放在自己的右手心裏捧著。蟲子接觸手心的那一瞬間,蘭鳶渾身汗毛炸起,她一下子把蟲子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