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孩兒清脆的聲音：“隻聽說過鳳凰牌自行車。”
小程愣了愣，泛著水光的大眼睛彎成了新月。“我暈。我給繞住了。老K的那個朋友還真是……還真逗。我問他車是什麼牌子的，鳳凰自行車就鳳凰自行車吧，他還非要說‘零六年產’，暈死我了。”
“你還真去相親了啊？哈哈，怎麼樣？帥不帥？”小雅壞笑了一聲，又道：“第一次見麵就問人家什麼車，你沒這麼俗吧？”
“不跟你說了嗎？我這段時間老是做的那個奇怪的夢，我坐在一輛‘奔馳C200’上麵，然後……”
“大姐，別跟我再提你的那個夢好不好？上次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帥哥多好啊，有錢又瀟灑，誰知你這丫頭一聽人家有輛‘奔馳c200’就不跟人交往了。我真是……咱能別那麼迷信嗎？”
“可我覺得那個夢真的很古怪。”
“得了吧，你以為你能預知未來啊？一個夢而已……”
……
綠色捷達出租車的車尾噴出的尾氣讓李晨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從“北國春”走出來，一頓飯讓他對生活深沉了許多。
看著小程坐車離去，李晨才小小的鬆了一口氣。老K拍了拍李晨的肩膀，有些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平時看她不像嫌貧愛富的女孩兒，我也不知道她這麼……”
李晨擺擺手，笑道：“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誰願意嫁給一個窮光蛋呢。就像男人總會盡量選長的漂亮的女人一樣，女人盡量選有錢的男人，也無可厚非。”
老K收回手，苦笑著搖搖頭，看看時間，說：“去我那坐坐吧。”
“不了，改天有空再聊。”
“好吧，那等有機會我再給你介紹個……”老K顯然還不死心。
“打住吧！”李晨嚇得趕緊拱手，“大哥，你還嫌你兄弟我被糟踐的不夠慘是吧？”
老K尷尬起來，多少有些慚愧。
李晨笑了笑，跟老K道了別。雙手插在口袋裏，踩著積雪，朝著停放自己的那輛零六年產的鳳凰牌自行車的街口走去。
吐出一口熱氣，臉前騰起一片白霧。李晨不自覺的輕咬著下唇上幹澀的幾乎脫落的一層皮。舔了一下有些疼痛的嘴唇，心裏有些壓抑。他不希望自己變成眼裏隻有鈔票的庸俗男人，卻又不得不為沒錢而唉聲歎氣。
春節過後，一場久違的大雪連著飄了兩天，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白茫茫的雪景中。北風裹著刺骨的寒意拍打在鋼筋混凝土的建築上，讓城市更顯冰冷。雪映著天上冷月，使得城市的夜晚變得如同白晝。寒冬的深夜，街道上難得看到人影。偶爾幾聲犬吠和孩子的哭鬧聲，讓這冰冷的夜更顯寂靜。
月色下，一道瘦長的身影被拉的很長。漫步在積雪上，一腳踩下，吱吱作響，留下一溜深深的腳印。李晨裹了裹身上薄的難以禦寒的黑色棉夾克，豎起衣領，夾著胳膊，凍得通紅的手收攏著放在嘴邊，哈出一口熱氣。掏出手機看看時間，赫然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李晨的自行車鎖在一條背街的街口的一根燈柱上。燈柱旁邊是一個垃圾池。若非自行車上了鎖，乍一看，大概許多人會以為這是件被人丟棄的垃圾。
走到街口，李晨跺了跺腳，把鞋上粘的雪跺掉，看了一眼靠在路邊，鎖在路燈柱上的破舊的二八自行車座子上的積雪，咧了一下嘴。正要把雪打掉，忽然看到街道裏麵好似醉酒一般晃晃悠悠走來一個白衣女孩兒。女孩兒二十多歲樣子，一手撫胸，一手扶牆，有些站立不穩，每走兩步，身子便會晃動兩下。冷清的月光照在女孩兒臉上，映出她姣好而朦朧的容顏。長發隨風飄逸，寒冬之際，更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大半夜的醉醺醺的在大街上晃蕩的女孩兒——李晨在心裏給了女孩兒一個頗為不屑的評價。打掉車座上的積雪，再打開車鎖。正要跨上自行車回家，卻聽到那已然走近的女孩兒忽然衝著自己喊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