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誌平如此行徑,是為了提防內鬼。
船快快靠近海島時,陸誌平的手下從海上撈上來一個印有沙石的麻袋,正是柘邑碼頭上,裝運私鹽用的袋子。
閻循心中暗道不好,等船一靠岸,立刻帶著手下跳下船。
果然,島上空無一人。
細搜之下,在一處空蕩蕩的山洞中,閻循發現了有人住過的痕跡,地上還有散落出來的鹽粒。
閻循一拳砸在山壁上,恨道:“讓他們跑了!”
陸誌平拿著火把在山洞中繞了一圈,洞是人為開鑿出來的,痕跡還很新,洞深有五丈,藏五百袋鹽輕輕鬆鬆。
看地上散落鹽粒的痕跡,洞裏此前最多的時候,應該放了三百多袋。
陸誌平看著閻循,意味深長道:“能有如此實力的,不是普通的私鹽販子。”
閻循赤紅眼眶,咬牙道:“是鹽幫,我今天跟他們交過手。”
尋常的私鹽販子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根本使不了五十斤的重刀。今天碼頭上的大塊頭一開始就是衝著閻循去的,顯然是認出他的身份。
閻循的畫像,鹽幫人手一份,怎麼會認不出來他。
鹽幫與漕幫不同,漕幫是朝廷特設,而鹽幫是一群亡命之徒創立。除了私鹽,鹽幫還販賣人口,走私生鐵、五石散,甚至將鹽鐵兵器私售給韃靼人。
一直以來,鹽幫都是朝廷剿殺的目標,跟漕幫亦是勢不兩立的宿敵。
杜存義當年的重傷正是拜鹽幫幫主方雲旭所賜,六年間,杜存義因傷未曾踏出清宴島。外界因此一直有傳言,杜存義其實早就死了。
陸誌平輕拍閻循的肩膀,知他心中委屈,拿出一塊帕子遞給他,說道:“先通知你義父,你毀了鹽幫一條運鹽的路線,他們定會回過頭來報複你與漕幫,回去之後,行事小心。”
閻循接過帕子,纏住血肉模糊的手背,道:“陸叔放心。”
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閻循不服氣地命人繼續搜島,折騰了半日,還是一無所獲。
落日的餘暉映在海上,如一團烈火在海麵上熊熊燃燒,波濤像是沸騰的水麵,猛烈地衝擊到海邊,咆哮著,叫囂著。
回去的途中,滄月高懸於星空,一望無際的大海,此刻深邃的像個囚籠,吞噬世間種種。
閻循坐在船頭擦拭自己的短刃,看著海麵上月亮微薄的倒影,一言不發。
陸誌平來到船頭,將手裏拎的酒壺扔向閻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還年輕,急什麼!”
閻循放下刀打開酒壺,猛灌了幾口烈酒,紅了眼,“我不急,遲早我會手刃方雲梟給小爹報仇。”
“好小子,有骨氣!”陸誌平拍了拍閻循的肩膀,很是滿意。
閻循在柘邑調查數日,在柘邑一處荒廢的民房中,找到了鹽幫存放私鹽的倉庫。
二進的宅子,存放了二百多袋私鹽,地處偏遠,那些人隻顧得逃命,私鹽都未來得及銷毀。
按照本朝律令,除了船上繳獲的私鹽歸漕幫所有,在柘邑民宅中查獲的私鹽交由本地縣丞處置。
私鹽案牽連甚廣,柘邑縣丞層層上報,肅州刺史付為庸親自前來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