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佛誕節前一晚,下了一場小雨,一早起來,微風輕拂,空氣中散發著‘花’草的清香,顯見是一個晴好的日子。
醜時未刻,蔣白就被叫了起來梳洗,香湯沐浴後,吃了齋飯。尚婕自是囑了許多話,又笑道:“白哥兒,你待會拜完佛,換了‘女’裝,從此也能簪‘花’塗脂,堂堂正正做回一位姐兒,再沒有人笑你肖‘女’娃了。”
蔣白一心想做回‘女’娃,隻是扮了男娃多年,這會忽然要易裝,還是免不了有些膽怯,‘摸’‘摸’自己的臉道:“要是我易了‘女’裝,會不會被人笑肖男娃?”
“噗!”蔣玄和蔣青在旁邊全笑了,捶桌道:“有可能有可能!你瞧你,雖然一副‘女’娃樣子,可是小時候老學我們說話,還跟在我們身後踱方步,見了‘女’娃又愛扮老成,現下猛然穿回‘女’裝,這些動作兒還能全部改了不成?若是改不了,自然會被人笑你肖男娃!”
“嗚,怎麼辦怎麼辦?”蔣白本來忐忑不安,聽得蔣玄蔣青的話,又多了一絲不安,轉頭向尚婕道:“要不,等我先學學怎麼做‘女’娃,學完再易裝?”
“白哥兒,你本來就是‘女’娃,怎麼用學?”莫若慧見蔣白苦惱,過去拍拍她的手,笑道:“不用怕的,你這陣子跟著我學刺繡,鎮日坐著,已是斯文了許多。待穿了‘女’裝,著了裙子,自然嫻雅起來了。”
“真的?”蔣白抬頭看莫若慧,見莫若慧把烏黑的頭發挽起,戴了兩朵小小珠‘花’,上身穿的銀紅紗白絹襯裏對襟衫子,豆綠滾邊比甲兒,下著白杭絹拖裙,嬌俏動人,不由羨慕,想著自己馬上也能穿上這麼一身了,倒忘了剛剛的擔憂。
賀圓見得蔣白的神‘色’,自然也極力安撫了幾句。又拿出準備給蔣白穿戴的行頭檢看了一遍,見沒有遺漏,這才收起了。因笑道:“寅時二刻了罷,咱們也該出發了。子母廟可是卯時正啟山‘門’的,趁著各府裏的夫人姑娘還沒出發,咱們先到廟裏,上完香撚完結緣豆,給小白換了‘女’裝,正好出來見過眾人。隨道跟各府裏的夫人說道小白當年因體弱扮作男娃養的事兒,省的她們驚詫。過後再擇日子請了各府裏的夫人姐兒過來相聚,讓小白暢快的和各位姐兒說說笑笑。再不必一親近,就要承諾娶她們過‘門’。”說的眾人皆笑了。
尚婕一邊笑著,一邊吩咐人準備出發,卻另想起一事,轉頭和蔣白道:“白哥兒,你若易回‘女’裝,你是‘女’娃之事自然也瞞不了喬香巧,待她聽到消息,受不得打擊,有個三長兩短可該怎麼辦?不若這會先著人去跟喬博等人說一聲,讓他們幫忙瞞著罷?待以後再想法子告知她實情,省的她傷懷。”
“祖母,香巧知道我是‘女’娃。”蔣白不由抿嘴笑了,過去猴在尚婕身上,嘀咕了一會兒話,又搖著尚婕道:“看,我還好好的,所以呢,我是‘女’娃這個事兒多一個人知道其實沒礙。”說著尚婕笑了起來,隻用手戳她的額角道:“你是沒事兒,我們可是擔足了心事兒!”
“走了,再不走就遲了!”蔣玄嚷嚷著,過來扯了蔣白道:“看在你今天就要易裝的份上,我把那匹烏雲馬借你騎一騎,我騎你那一匹。可憐啊,以後你穿了漂亮‘女’裝,就騎不得駿馬了。”
“白哥兒今兒不騎馬,和我們一起坐轎。”尚婕牽了蔣白出大‘門’,笑道:“待會換了‘女’裝,更是騎不得馬。隻怕以後出‘門’都要坐轎子了,什麼烏雲馬白雲馬,全留給玄哥兒你自己騎好了。”
“騎不得馬了!”蔣白有些感歎,“以後出‘門’都要悶在轎子裏,夏天也要悶著?”
“世事總難以兩全,你要穿漂亮的‘女’娃裙子,就得舍棄騎馬這件事。”蔣玄搖著頭,自和蔣青上了馬背。
蔣白眨巴著眼,終是和莫若慧同坐在轎子內。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到了子母廟山‘門’下,見得山‘門’已開啟。卻聽得廟祝說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一早來了,正在廟內上香,還得稟告了她們之後才敢放人進去。
因子母廟本是皇家所建,在佛誕節這天,照例和往年一樣,午時之前,隻接待宮中來人和各府裏的誥命夫人。主持一早得到消息,說道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會領了福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於卯時正到子母廟祈福,哪敢怠慢,早早就著人啟了山‘門’,灑了香‘花’,不許一個閑人上來,另領了人候在山‘門’。待得把尚太後和尚如貞接了進去,又聽得人來報,說道將軍府夫人和哥兒姐兒來了,也不敢怠慢,隻得向尚太後和尚如貞稟了一聲。
尚太後和尚如貞身在高位,平素出宮不便,這會既出來了,卻不想匆匆回去,因聽得主持的話,尚太後笑道:“今日是佛誕,若因我們之故,使得他人沒法上來祈福,卻是我們之過。如今我們也上了香,各府裏的誥命夫人等,自然放她們進來。”待主持出去迎接尚婕等人,見得顧元維和顧正充往另一邊去逛了,尚太後這才笑向尚如貞道:“尚婕早前跟我說,白哥兒會在佛誕日這天換回‘女’裝,我們可趕了一個巧,正好撞上她換‘女’裝的時刻兒,倒要瞧瞧她著了‘女’裝是何模樣,瞧完才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