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趕到福王府,進得顧元維的房裏,見他躺在‘床’上,閉著眼不說話,狀似極虛弱,不由問孟小富道:“福王殿下為什麼不吃‘藥’?”
不是我不吃‘藥’,是大家不讓我吃‘藥’,說我病的越嚴重,越能得到你的同情心。還說我身子好,病一病不會死,不吃‘藥’也沒啥!顧元維期待蔣白的小手能落到自己額角,探探自己的熱度,期待半天沒有動靜,隻得睜開眼來,虛弱的道:“小白白,你來了?”
昨天還生龍活虎的,今天就病這麼嚴重了?蔣白搖搖頭,扶顧元維坐起來,在他腰後塞個竹枕,又忙讓人把擱在屋裏的冰盆子撒下去,吩咐在屋角灑些水就成了。一時有人奉上‘藥’來,她忙接過端在手裏,像哄喬香巧喝‘藥’那樣溫柔的哄道:“來,喝‘藥’了,喝完‘藥’病才會好!”
“你幫我吹吹,再喂我喝!”顧元維硬著頭皮把衛子陵想出的台詞抖出來,一說完,後背一陣惡寒,感覺頭發一乍,心道:如若是短頭發,肯定會乍的豎起來的。這學姑娘家撒嬌,果然難度很高。
蔣白雖然聽慣了喬香巧撒嬌要人喂‘藥’,這會見顧元維這般啞著嗓子嗲嗲的撒嬌要喂‘藥’,隻覺小心肝一顫,手一抖,碗裏的‘藥’就灑了出來,眼看就要灑在顧元維手背上了。隻見顧元維一側身,避開‘藥’汁,順手一抬,扶在蔣白碗沿上,穩住了碗,不使‘藥’汁再灑出來。
顧元維一番動作做完,這才醒悟過來扮虛弱的計劃是流產了,不由暗暗叫苦。
“看來福王殿下並無大礙啊!”蔣白見狀,一時鬆了一口氣,把碗塞在顧元維手裏,笑嘻嘻道:“福王殿下既然自己有力氣,就該自己乖乖喝‘藥’才是。”
待得蔣白告辭回府後,顧元維若有所思,半晌方對衛子陵和房鬆柏道:“我雖不是大病,總歸是中了暑氣。瞧小白白的樣子,對我生病的事並不甚在意。這代表什麼呢?”
卻說蔣白坐的馬車還沒到將軍府大‘門’口,迎麵就來了一頂小轎,小轎“啪”的停在馬車旁邊,轎簾猛的被掀開,轎內有人揚聲喊道:“白哥兒!”
蔣白聽得是沈天櫻的聲音,待掀起車簾,馬車卻已是馳過了一段路,忙讓馬車停下,一時往後瞧了瞧,果見沈天櫻從轎子上下來,往她馬車這邊跑過來。
“櫻姑娘這是怎麼啦?”折桂留意到沈天櫻不似往日那般鎮定,而是滿臉的焦慮,心下嘀咕,湊在蔣白耳邊道:“聽得桐少爺病了好些日子,沈老夫人上子母廟祈福,合府鬧騰,櫻姑娘不在府裏幫忙,跑這兒幹什麼呢?”
“桐哥兒病了,我怎麼沒聽說?”蔣白吃了一驚道:“大家本是師兄弟,論理,我也得派人去探探病的。”
“白哥兒,你先頭天天跑喬府探望香巧姑娘,這幾日又忙著準備壽禮給夫人祝壽,自然沒留心外頭的事。”折桂猶豫了一會,終是附在蔣白耳邊道:“其實是老夫人不讓我們告訴你的。說是怕你們師兄弟情深,你會忍不住跑到沈府去看望桐少爺。畢竟你現下已易了‘女’裝,又是未來的福王妃,不好‘亂’跑。玄少爺和青少爺,卻去沈府探望過了。”
沈天櫻這會已是提了裙子小跑過來,一近馬車就道:“白哥兒……”說著話,眼眶卻紅了,全沒了往日的淑‘女’形象。
這是怎麼啦?蔣白忽然心焦起來,抬眼見沈天櫻抖著嘴‘唇’,偏生那話好像卡住了般,一時福至心靈,吩咐折桂道:“反正也差不多到將軍府‘門’口了,你下去讓孟‘侍’衛先回福王府去。我和櫻姐兒說說話。”
待得折桂應聲下了馬車,蔣白這才伸手拉了沈天櫻上馬車,掀了簾子看看外頭,見幾個跟車的護衛站的遠遠的,這才道:“櫻姐兒,你有話就說罷!”
“白哥兒,你去見見我哥哥罷!”沈天櫻一語既出,眼淚就滾了下來,也不擦眼淚,隻道:“你現下已定了親,論理,萬萬不該來找你的。可是我哥哥快死了,我想來想去,沒別的法子,隻有你……”
“所以說你們文官家的哥兒姐兒讓人憋氣,人都快死了,還這般吞吞吐吐的幹什麼?”蔣白聽得沈天桐病的快要死了,心下忽然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打斷沈天櫻的話,低聲道:“我和桐哥兒自小一起習武,他雖然別扭些,但師兄弟的情份總在的,他病的厲害,我總要去瞧瞧,全了師兄弟的情份。若不是福王殿下也病著,我少不得讓福王殿下和我一起上沈府瞧瞧桐哥兒。現下我自己過去瞧瞧桐哥兒,量福王殿下也不會說什麼的。”
沈天櫻聽得蔣白先頭那一句話,臉一紅,也豁了出去,掀簾子看了看外頭,見孟小富已是掉轉馬頭走了,忙揚聲吩咐折桂道:“折桂,你坐我的轎子隨在後頭罷,我還有話兒跟白哥兒說的。”說著又揚聲催車夫道:“快走,先往沈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