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這小皇子當年被流放了嗎?”

“聽說是當時把旁支的一個長老殺了。”

有些心直口快的長老還道:“要不是這個小皇子被流放了,蛇皇這位置大概率還得落他手裏。”

畢竟,這位小皇子陸朝雲才是蛇後所出,老蛇皇也更加屬意於他,而現任的蛇皇卻是個侍妾所生,雖是長子,但身份地位上同陸朝雲沒得比。

倒是世事無常,百年前這小皇子剛被流放不久,老蛇皇便走火入魔,而現任的蛇皇便順勢接過這位置。

這些長老們說不懷疑陸觀潮下了黑手是不可能的,可已經沒了選擇,而且妖族都慕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陸觀潮順利登上了這王座。

按理說,被流浪的族中弟子是沒法再享受族內的庇護,也無法進入聖地來蛻皮,可陸朝雲畢竟也是皇族,關鍵看現在的蛇皇允不允許。

陸觀潮坐在寶座上饒有趣味地看了一陣,而後才讓殿裏吵鬧的眾人靜下來。

他垂眸看向底下沉著臉的江岑,露出一抹極為豔麗的笑容,同陸朝雲有些相似的赤紅眼尾翹起,右眼下還有顆小痣。

“這位……仙師,請隨我來吧。”

下麵的長老們這會兒也知道蛇皇是同意小皇子進入聖地了,沒什麼人出來阻攔,畢竟他們好些人是看著陸朝雲長大的。

當初陸朝雲殺了人結果還逃逸的事確實十分奇怪,那時說要將他流放時不少人站出來為他求情。

會議也散了。

江岑跟在陸觀潮身後,穿過一扇扇金碧輝煌的大門,一人一妖之間沒什麼交流,一前一後地跟著。

江岑一見就知道陸朝雲這個哥哥不是什麼善茬,城府頗深,倒不知道他這清澈得愚蠢的二弟子是怎麼從這龍潭虎穴中跑出來的,沒有被這些人拆吃入腹可真是個奇跡。

一人一妖直到走至一個不大的偏殿時才停下來。

偏殿內雲頂檀木做頂,水晶和玉璧為牆,正中央同樣是麵刻著螣蛇老祖宗的壁畫,價值連城的鮫紗在這裏就像是普通的薄紗一般,掛了一大片,微風一起,便如墜雲山幻海之中。

陸觀潮客氣道:“把朝雲交給我吧,倒是多謝仙師將他送至此處。”

他接過小黑蛇後,又打量了江岑一下,看到他這破衣裳,又開口道:“勞煩仙師等一陣子,待我出來後必將重金酬謝。”

江岑忽然釋放出渡劫後期的威壓,抱胸看著他冷笑道:“我是他師父。”

陸觀潮顯然愣了愣,而後又迅速恢複正常:“晚輩實在冒犯,多謝仙師竟願收舍弟為徒,讓我這不省心的弟弟有個歸處。”

江岑從沒見過妖族有哪個想這個蛇皇一般,文縐縐地聽得讓他頭疼,不耐煩道:“你快些進聖地,朝雲現在是第三次蛻皮,危險性極大。”

陸觀潮臉上的笑意突然就少了幾分,甚至摸著陸朝雲的手都不禁多用了幾分力。

江岑早在陸朝雲身上下了符咒,但凡出了什麼問題他都第一時間清楚,他不是看不出眼前這蛇皇居心叵測,但隻道:“你要是敢對陸朝雲做些什麼,我就要你給他陪葬!”

他清楚妖族的聖地是隻允許某一個妖族種群進去的,聖地大多是妖族的先祖隕落留給後人的識海空間,一旦進去了不該進的人就會崩塌,所以江岑隻能讓陸朝雲這便宜哥哥送他進去。

陸觀潮撫摸著陸朝雲黑棱棱的蛇頭,情緒一下子又平複了下去:“仙師放心,朝雲可是我弟弟。”

“我自然不會害他。”

江岑站在外麵,看著陸觀潮憑空打開了一個裂縫,金光溢出,而後他從容踏進去,黑金色的衣擺拖在地麵上,裂縫隨之關閉。

陸觀潮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洞穴中,他沿著幽深的隧道往裏走去。

極為濃鬱的妖氣讓陸朝雲好受了點,漸漸睜開了眼睛,陸觀潮垂眸看他,隻見陸朝雲微微抬起頭也睜著眼看他,尾巴尖還無意識地拍了拍。

好像在興奮地說,兄長,好久不見啦!

陸觀潮此刻臉上沒什麼神情,他看著手裏的小蛇拿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這麼多年還是沒有任何長進。

他想。

他看著陸朝雲那完全沒有雜質的蛇瞳,忽然冒出個邪惡的想法。

好想掐死他。

於是,他用另一隻手掐住了陸朝雲的七寸,緩緩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