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宗幾個弟子一開始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畢竟每個宗門可能都有一些禁閉室,專門關押犯了事的弟子,讓他們好好反省自身。
段晨暹觀察著這周圍,結果一不小心踩碎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截白花花的腿骨,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他突然就覺得這裏有些莫名的可怕,像是在百年前這裏發生過什麼慘無人睹的事情,不存在的寒意往脊背上爬。
等到他們一連看到好幾個這樣的石洞之後,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當時月諦霜講述神醫穀的往事時,謝尋幽開了禁製,隻有他和鍾無名才能聽得見,所以這幾個無極宗的弟子是不清楚的。
這裏根本不像什麼是什麼禁閉室,而像是一個大型的監牢。
段晨暹再次踩到了一塊骨頭,忍住全身的雞皮疙瘩,不由得發問:“……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鍾無名帶著人繼續往下走,眼底翻湧起幽深,隻有走在旁邊的謝尋幽能看見她臉上的緊繃——她心情不算太好。
謝尋幽出聲回答了段晨暹的問題:“這裏曾經是神醫穀關押修士的地牢。”
“百年前很多修士命喪於此。”
段晨暹聞言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囁嚅了一會,如實問道:“可我記得神醫穀的名聲一直很好,大家提到他們都是一些品德高尚的醫修啊?”
當年顧行舟滅了神醫穀,幾乎成了修真界裏的過街老鼠,每個人都忍不住去啐他一口,將無數的罪名安在他身上。還有不少修士嚷嚷著要去除掉他這個殺神,給神醫穀報仇。
謝尋幽歎了一句:“神醫穀實際上覆滅的時間遠早於無上門大師兄滅掉神醫穀滿門。”
段晨暹:“……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神醫穀的醫修早在我大師兄殺掉之前就死了。”鍾無名扭頭朝他看去。
段晨暹:“???”這下子更難理解了。
其他的弟子聽到也是一頭霧水。
段晨暹艱難的轉著自己生鏽的腦子試圖理解這話的意思,他聽見後頭的師姐遲疑的來了一句,“你是說這些神醫穀的醫修早就成了死屍,而後麵又活了好些時日,才被顧行舟殺死的?”
他們此時到了一個比較底層的石洞,而這裏的牢房相比之下更為陰森,裏頭大多掛著不到半人高的籠子,大小不一,有些籠子因為年久失修而砸到了地上。
這些籠子空間不大,如果人被關到裏麵去的話,必須彎著腰,腿也要緊緊曲起,根本伸展不了身體。是種摧殘人心智的東西。
而顧行舟就在這樣的籠子裏被關押了十數年,那時他不過十幾歲。
那些人就這麼將他當作牲畜,剝皮取肉,喂給他那些可使髒器絞碎腐敗的劇毒丹藥。
日日夜夜不得安眠,春夏秋冬不得解脫。
鍾無名記得一月前大師兄同她提起來的過往,話語平平淡淡,好似講的不是自己的事。但鍾無名能聽出這淡然語調之下掩藏的驚濤駭浪和肝腸寸斷,激得她拍案而起,差點沒當場飛去神醫穀再放一場大火。
她這麼好這麼好的大師兄,卻遭了這麼多年的罪。
鍾無名看著那些鐵籠,火氣上了頭,臉色鐵青,五指往下一壓,將這石洞裏所有的鐵籠都生生壓成一團。
無極宗幾位弟子都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平日裏看到的鍾無名大多是笑嘻嘻的,像是蠻好相處的一人。
隻見鍾無名控製著這些被揉成一團的鐵球全部衝前麵的一個牢房砸了過去。
漫天的煙塵被掀起,隨之而來還有鍾無名帶著怒氣的聲音:
“誰在那裏,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