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九惜發現自己高興早了,她的觸感神經告訴她,有人抓住了她的右腳踝!
沒完了還!
沒等她動腳去踢,又一隻手攀到了她的左小腿上,熟悉的感覺和鼻尖縈繞的血腥味,使得九惜渾身發冷,她驟然僵住。
在那個充滿血腥氣的夢裏,他們就是這樣把她拉進血池裏的!
不,不是的,不是他們……我沒有做夢!這是現實……沒有做夢……
這不是……
他們,來找我了嗎?
九惜隻覺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一時思緒混亂,腦中各種念頭紛至遝來,在一隻手攀上她腰間的時候,她像夢中無數次經曆過的那樣,任由自己順著那股力道跌進深淵。
“不要!”越過裂隙的吳邪爬在懸崖邊,剛才九惜突然就鬆了手,直愣愣跌了下去!他怔怔地看著自己什麼也沒抓住的手掌。
就差一點!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抓住她了……
突然,懸崖邊伸出一隻手來,那隻手一把抓住了愣怔出神的吳邪。
“吳邪!”
“小三爺!”
白昊天四人驚叫出聲。
吳邪,被拽進裂隙去了!
“咳咳……”九惜睜眼,眼前是一片黑色,但也能看清楚撒下來的微弱光芒。
身上哪哪都疼,她爬起來。回想方才的情景,周身仍有些發寒。待脫離出那種狀態之後,她不由咬牙,自齒縫間擠出個名字,“江子算!”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對那個夢免疫了,如今看來,似乎,並沒有。
正想著,突然有兩道分屬不同人的咳嗽聲響起,寂靜的黑暗裏,這兩道聲音實在太過清晰。九惜瞬間完成定位,她這時也已適應了這裏的黑暗,放輕腳步挪過去後,就看到了兩個疊在一起的人形。
那邊兩個,醒來後也不管周圍是個什麼情況,直接扭打在一起。
九惜忍著全身的疼,壓著呼吸輕手輕腳過來,得,分不清人!她在入水口拿的裝備包落在舞線傭那邊了,現在手裏什麼東西都沒有!
“江子算!”
驟然響起的帶著森森寒意和惡意的聲音,兼帶鬼魅般突兀出現的人影,成功讓兩人停手。
“誰?”江子算轉身喝問。
九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分清楚人後她毫不猶豫地動手,乘他還沒站起來,直接撲過去往他頭上來了一下將人敲暈。
“九惜!”
掰著江子算腦袋準備將人滅了的九惜鬆手。
“對他還心軟。”放開江子算,拿走他的裝備包,九惜掰開一根熒光棒,而後扶起吳邪,道:“你怎麼下來了?。”
問完之後她突然頓住,兩眼盯著吳邪,“來救我?。”
被扶起來的吳邪按著右肋,一時無言,這讓他怎麼接?
“我……”
吳邪才一出聲,九惜就道:“等會再說,先找路。”
還在思索用詞的吳邪聞言欣然同意。
九惜舉著熒光棒找路,心裏暗道:吳邪啊,反正我沒看見,我就當你是自己腳滑掉下來的。賺錢不易,有命才能花。這單結束,我們一拍兩散,再也不見就好。
啊!媽的!哪個正常人會腳滑把自己摔到懸崖下去!
沒事沒事,汪九惜沒良心,汪九惜的良心被狗吃了!
九惜在心裏念經,沒走多遠突覺不對,熒光棒往地上一照,這才發現腳下的碎石裏爬出來了一群有些像蚌的帶殼軟體動物。
吳邪變色,四下掃了幾眼,便拽著九惜往一個高台邊跑,“快!快點!”
兩人安全爬上高台,氣還沒喘勻呢就聽到一聲慘叫。
癱在石台上的兩人同時坐起,麵麵相覷。
“你非要心軟。”九惜譴責吳邪。
吳邪啞然,他之前隻是下意識喊了一聲,九惜不是吳家人,也不是他的人,最重要的是她還姓汪,他當時以為江子算死定了,完全沒想到九惜會聽話鬆了手!
不過,這麼來看她其實也沒表現出來的那麼狠絕。
於是,吳邪道:“你不心軟幹嘛聽我的?別坐著了,救人吧。”
九惜一噎,險些翻個白眼,“你坐著,我去。”
吳邪脫了衣服倒上酒精,“一起去,這裏不能久待。”
“行。”
九惜架著江子算,吳邪開路,三人一起離開這片被那些動物霸占的地方。
前麵引路的吳邪停下來後直接躺倒在地上,九惜撒開江子算,任由他摔下去。
“還撐得住嗎?”九惜甩手,之前在崖邊的時候指甲劈了好幾個,還喇了兩手血。
“沒事。”吳邪躺在地上聞聲回了聲。
這時,江子算扭頭看兩人,“為什麼不殺我?”
九惜取水打濕一團紗布擦手,簡單處理了手指,又給自己灌了兩口,她看著江子算,又指了指吳邪,“他想你活。”
江子算聞言冷笑,他扭頭對吳邪道:“你覺得這樣就可以還我姐姐的債,你就可以安心了,對吧。”
吳邪默了默,“我還不了你姐姐的債……”
九惜皺眉,語氣很冷,難得帶著些煩躁,“江子算,這裏沒誰是救世主,張起靈都救不了的人,他能救個屁!你非得靠恨他活下去,那他死了你也去死嗎?”
經過裂隙一事之後,她看江子算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在天麟樓,江子算給白昊天講故事的時候,九惜就知道他姐姐是阿寧了,阿寧的死她倒依稀記得。
蛇沼,雞冠蛇,鐵三角加潘子。
這種配置阿寧仍舊交代,那隻能說明她運氣不夠。
“你閉嘴!你憑什麼提我姐姐!”江子算怒道,一副要和九惜拚命的態度。
九惜忍不住翻個白眼,摸塊石頭走去往起來翻的江子算跟前,“是,就你配!”
咚!
九惜扔了手裏的石頭,拍拍手上的沙土,“嗬,傻缺。”
看著被敲暈過去的江子算,吳邪嘴角微抽,也沒什麼心思感歎過往了,“小白他們還在上邊,得想辦法通知她們。”
“好。”九惜把江子算身上的武器和能用的物資摸了出來,隨即雙手做喇叭狀,仰頭,“白昊天——賈咳子——”
這兩聲喊的九惜嗓子發癢,她咳了兩聲,這才對吳邪道:“行了。”
吳邪:就……離譜!
“走不走?”九惜借著熒光棒的綠色熒光看了看周圍。見吳邪要起來,過去扶他一把。
站起來的吳邪忍不住咳了一會,伸手指了個方向,“去那邊看看。”
兩人走了沒一會,迎麵碰上了白昊天四人。
“小三爺!”
有人過來,九惜就鬆了口氣,她收回扶著吳邪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白昊天直接跑過來,和吳邪抱了滿懷,帶著哭腔道:“小三爺,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九惜按了按自己的右肋,一陣鈍痛,她掉下來的時候磕到了石頭上,骨頭沒斷,但肯定是裂了。
還是得早點搞完,早點拿錢早點走,跟著吳邪太危險了!如果從貳京手裏坑的那些錢能到手,回去後,可是小半輩子都不愁了啊……
“走了,這個給你。”賈咳子招呼落在最後的九惜,順手塞她一隻手電。
九惜接過。
“這裏地勢越來越寬,是不是離出口不遠了?小三……”白昊天的聲音戛然而止。
“白經理,怎……都別動!”李加樂突然喊了一聲。
“怎麼了?”吳邪看向兩人。
白昊天有些僵硬道:“我踩到東西了。”
“我也是。”離她不遠的李加樂聲音有些發澀。
隊伍末尾的九惜正糾結時就聽白昊天道:“你別過來!你快走,你別管我了行不行!”
很顯然,吳邪已經上了。
沒事,反正他死不了……
如此安慰自己,九惜雕塑般站著。這時,霍道夫開口,“吳邪,等等。”
“這裏有專業的。”他手裏的手電晃向九惜,“你不準備去看看?”
九惜撇嘴,她才說服自己當看客!好,崩了!
打著手電仔細看了周圍,九惜標出來四處埋了東西的地方,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手法,汪家教的東西!
趴到白昊天腳邊,把手電遞給吳邪,九惜刨開埋上去的沙土,埋的是毒氣彈,鬆發觸發,看毒氣彈外表,最大可能是芥子氣。
九惜起來,“毒氣彈,鬆發觸發,可能是芥子氣。你們待著,我去看看李加樂。”
李加樂所處位置比白昊天還要深深些,從白昊天那到他這邊,埋了十來個東西!
趴下去後,九惜十分抗拒地看了看手裏的手電,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把它叼在了嘴裏。
一股子有些怪的土腥味!
刨開土層,九惜皺眉,片刻後,她抬頭,“運氣真好,站穩了,我先弄小白那個。”
“李加樂他……”
九惜回到白昊天那邊,冷冷掃了四人一眼,成功讓所有想說話的人都閉了嘴。
兩分鍾後,九惜拍了拍白昊天的小腿,“好了,抬腳。”
爬起來,九惜對眾人道:“這些東西是跟著焦老板的那些汪家人做的。汪程當時的綜合排名在我之上,李加樂腳底下那個炸彈有可能是他的手筆,拆除把握八成,得清場。”
“我學過排雷……”
九惜看向一臉緊張的吳邪,“你不如給我加點錢。霍道夫,帶上他,躲遠點。”
霍道夫點頭,強行帶走吳邪。
白昊天看她,“你小心點。”
往回走的時候,九惜摘了左右手食指和中指上貼的創可貼,到李加樂身邊時,她道:“緊張嗎?”
“有點。”九惜方才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遮掩,所以,李加樂也聽到了,腳下踩著炸彈,怎麼可能不緊張,他頓了頓,“要不,你別管我了。就算炸了,要死也隻死我一個。”
“我倒是想。但那邊幾個人不會撂下你。”九惜趴好,掃開蓋在地雷上的土,咬著手電含混不清地道:“我也緊張,你現在祈禱祈禱讓各路神仙保佑保佑我們。”
九惜毫不客氣的話成功讓李加樂啞了半天。
手指上傳來尖銳的痛感,九惜緩緩吐氣,待痛感消下去一些,這才繼續手中的動作。
自額間滑過的汗水滾過眉心,自鼻尖滴落。
終於,九惜出聲,“抬腳,去吳邪那邊。”
“那你……”
“別廢話。”
“你……你自己小心。”李加樂應聲,緩緩抬腳。
待他走遠,九惜鬆手,在心裏計數,三,二,一,地雷安安穩穩待在原地。
排雷,成功!
九惜放鬆下來,坐在地上,高聲道:“好了,沒事了。”
等五人過來,九惜已經給這片雷區做完了標記,她拿手電照著一個十分規整的標記,看造型的規整程度,九惜腦中浮現出一個沒見過幾麵的人。
“這是小哥的標記。”吳邪過來看了看,而後指了一條路,“我們走這條路。”
出了通道,進去一個範圍更大些的空間,九惜拿著手電四處晃了晃,結果發現了別的東西,這裏置了好些絆腳雷!
也不知道有沒有壓發雷,那種一踩就炸的,簡直高效殺傷。
吳邪也發現了問題,“別動。”
他蹲下身去,手電光的照射下,交錯的透明絲線逐漸清晰,“這個焦老板,在這裏也設了陷阱,這裏應該埋了很多的雷,大家小心一點,注意腳下,我們趕緊找到出口,追上小哥他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