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鏘。

緊貼女子耳畔,削斷了幾縷散亂的鬢發,她甚至還沒回過神。

一枚暗器牢牢釘入背後廊柱幾寸,力度足以一擊斃命,上下頻振漸止。

若非琉洇眼疾手快,將手中竹枝擲振而出,及時抵更那枚暗器的行線軌跡,此刻器刃早就貫穿她的喉嚨,而不是現在這般冷冷釘在牆柱上。

華陰下意識吞咽,眼神瞟到少年練劍慣使的細竹被削作兩半彈開,尤存餘力地左右晃擺。

她抬手撫摸自己的頸項,尚且溫熱,如今卻冷得嚇人,差一點,就差一點,自己就……

黑發高馬尾女子歪頭,似是不解地看向那頭製止自己的同僚,握住自袖口掉落的銀匕首,頃刻離弦衝了上去。

二人短兵相接,絲毫不留後手。鳶尾排行天榜十一,琉洇與她交手根本討不到好,身影敏捷飄逸,反握狹長短刀,近身格鬥勢如破竹,終究棋高一著,刃尖橫亙少年頸項之上。

“理由。”鳶尾眯眼,手指轉動薄刃的光影,倘若對方的回答不能讓她滿意,大致下一秒就會把冷如秋霜的刃片兒送進他的喉管。

“她……受雲朵兒喜歡。”琉洇不喜這般引頸受戮的被動,掙了掙,不耐道。

恰逢空中掠過一道黑影,雲朵兒嘔啞送信而歸,應景地在二人上空盤飛,後又旋回仍倚坐闌幹那畔神色惴惴的女子膝上。

鳶尾眼中奇異之色乍現,她很清楚鳴禽天性畏人,更莫說玄烏這類穎悟性高的鴉雀,若非自幼馴擾,不會近人如許。

就連她,也僅組織特例一樁。

如今看來……這個“僅”字需要打破一下了。

她勾唇,眼神中卻無半點笑意,麵容蒼白可怖,收回抵在頸上的寒光,女子敷衍拭淨刃上纖塵,收刀進鞘。

“難怪上麵說近日極少見你接應任務,還以為你……叛逃組織了。”

鳶尾抬眸瞥了琉洇一眼,抬步走了過去。

女子也格外察言觀色,起身朝她盈盈一拜,翦水秋瞳著實惹人憐愛,可惜五官無華,卻不出眾。

“要麼生,要麼死。”鳶尾一手舉握方才差點葬送同寅的冷刀,瞳珠綴墨,裏頭空洞無物。

女子眼中光華攝魄,受蠱惑般抬手去接,她手指一鬆,匕首落在了華陰手上。

“我選生。”華陰知其隱義,如是言。

鳶尾頷首,走時交代,“改日記得帶人過去。”雖未回頭,但在場所有人心裏各有杆秤。

琉洇被擺了一道,心裏不暢快,冷哼一聲,也準備轉身離開。

女子叫住他,“方才……多謝。”

華陰明白,若不是琉洇救她,自己早已身首異處。

“自作多情。”少年頓足,言語譏誚。

“可有大礙?”

“我的事無須你來理會。”適才交鋒不曾占得上風,而今在這裏多留一刻都是對他的蒙羞受辱,少年冷笑道,“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罷。”

說罷,人便沒影了。

獨留華陰一人站在原地,凝視其蹤跡消失那一路蜿蜒而上的血濡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