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突然而至,雨滴滴答答地敲打在窗欞上,驅散夏日的燥熱,帶來涼意,這樣閑適的天氣裏,手持書卷或歪在秀榻上小憩,亦或是焚香抄書聽琴都是再愜意不過的事情。
對於賀蘭景來說,閑聽雨打芭蕉這樣閑暇的時光似乎離自己已經很遠了,如今歪在長榻上什麼也不幹,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然在阿盈看來,這日子實在是沒法兒過了。
“水。”
隻一個字,阿盈便要拋下自己的事情,上前去伺候這位,偏這位天子挑剔得很,不是阿盈端的水不喝,不是阿盈親手伺候用膳就不吃,諸如更衣梳頭等小事更不必提。
是以皇上住在鳳棲宮時,阿盈除了學會怎麼伺候人外,別的什麼都沒幹,便是嬪妃們照例前來請安,也被馮大路一句“皇上請娘娘回去一道用早膳”而草草結束。
嬪妃們投來的一道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叫阿盈覺得猶如芒刺在背,直叫阿盈一直無力,看起來是皇上體貼自己,實質上則是皇上連請安這日都不肯放過她,叫她回去伺候用膳呢!
不說阿盈,就是小團子阿軟也憋屈的不行,父皇已經在此住了三日,每日對阿軟來說都是度日如年,自從父皇來之後,母後也再無空閑陪自己玩耍,也不念書給他聽了,自己與母後的睡前夜話取消了。
是以於阿軟來說,賀蘭景等同於奪母大敵,要“驅逐”父皇的想法縈繞腦中已久。
奈何小團子虛影一枚,實在是有心無力。
端了杯水服侍皇上飲下後,阿盈瞟了一眼躺在賀蘭景懷裏的小團子,雙眼盯著皇上手裏的書卷,與皇上同看,哪還有一點張牙舞爪的樣子。
他看書的速度自然比不上賀蘭景,皇上已經要翻頁了他還未看完,隻得哇哇大叫以示抗議,隻是皇上不知道罷了。
“皇上,您慢些看。”阿盈出言提醒,卻得了賀蘭景一個疑惑的眼神,隨即又補充道,“小心傷了眼。”
賀蘭景點點頭,翻書地動作確實放慢了。
而阿盈此時才發現,窩在皇上懷裏的小團子,眉眼間竟與皇上有些神似,並不全然相像,但小團子的眼睛已經隱約可以看出鳳眸微挑的形狀了,思及逸王的眸子亦是如此,難道賀蘭皇室的子孫都長了一雙鳳眸?
“皇上,臣妾有一疑問。”思及要給阿軟立個牌位的事情,阿盈開了口,得了皇上示意的眼神,才繼續往下說。
“皇上是否知道以前皇室中,出現過太子早夭的情況?”
這問題來得奇怪,賀蘭景反問道,“皇後緣何有此一問?”
阿盈幹笑幾聲,“不過是看了些野史,心裏好奇罷了。”
賀蘭景一聽就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冷哼道,“既是野史,皇後還是少看為好。”
阿盈默默垂頭不語,手指交纏在一起,十足受氣包的形象,賀蘭景見她這一委屈上,心中一頓,怎麼倒顯得是自己的錯了?
然關乎到小團子的事情,阿盈還是很上心的,先拍了拍皇上的馬屁,“可史官那裏的記載一時半會兒臣妾哪裏翻得過來,皇上飽讀詩書,想必應該知道罷。”
賀蘭景微微調整了自己的姿勢,側躺在長榻上,一手枕在腦後,阿軟亦是隨著賀蘭景的動作調整了姿勢,隨後便聽見皇上輕不可聞地輕笑一聲,“這個,朕還真的不知道。”
看皇後頓時跨下肩來,賀蘭景心情甚好,“若是封了太子,皇家玉碟理應有記載。”賀蘭皇室子嗣稀少,無論皇子公主,但凡過了周歲便會將名字記錄在玉碟上,太子更是詳盡。
不過,也因為子嗣不豐,大晉的皇位繼承並無立嫡立長之說,太子之位關係重大,皇子未長成之前不會輕易立下太子,便是賀蘭景也是到了十歲才坐上太子之位。
早夭的太子?這在大晉皇室當中應當不多見才是。
阿盈雙眼澄亮,隨即又暗下去,“臣妾知道。”玉碟供奉在皇室宗祠內,除卻新帝登基以及祭天祭祖時,皇室宗祠大門打開外,其餘時候都是莊嚴肅穆大門緊閉,要查看玉碟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