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皇上與阿盈自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畢竟皇上還在養病當中,太醫耳提麵命皇上禁房事,真要現在發生點兒什麼,言官少不得要跳出來指手畫腳一番,於皇後名聲有礙。
賀蘭景是個勤於政務的好皇帝,隻休養了五日便搬回龍乾宮去了,而首個得皇上寵幸的嬪妃也新鮮出爐,乃景福宮的蔣昭容。
蔣昭容連著三日被皇上翻了牌子,賞賜如流水般送入景福宮,一時間蔣昭容在宮內可謂風頭無兩,不過前來鳳棲宮請安時,這位蔣昭容對皇後仍是恭敬有加,沒有絲毫得意之感,對於些個嬪妃的酸言酸語當做充耳不聞。
而蔣昭容這寵辱不驚的態度倒是叫皇後沒有什麼惡感,隻要後宮嬪妃安安分分地不挑事兒,皇上寵愛誰阿盈都沒有意見。
蔣昭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態自若,隻是這幾日她太惹眼,是以今日請安時,嬪妃們的話題有意無意都會引到她身上,避也避不開。
阿盈看蔣昭容與嬪妃間周旋遊刃有餘的樣子,知道她定然不是個惹事兒的主兒,是以請安結束後,派人賞賜了一堆東西送到景福宮。
與蔣昭容交好的蘇婕妤此時亦在景福宮內,對於皇後這賞賜,蔣昭容還不曾表露什麼,蘇婕妤卻柳眉皺起,“蔣姐姐,你說皇後娘娘這是何意?”
她與蔣昭容在宮中一向中立,對於皇後與昭貴妃之間的恩怨糾葛敬而遠之,先是昭貴妃賞賜於她,這回皇後又與蔣姐姐示好,這是又要拉攏人了?
蔣昭容淺笑,她的容貌並不符合時下人們對於美人界定的標準,五官無論哪一樣都不出挑,組合在一塊兒卻是越看越有韻味,她將桌上的新製的點心推到蘇婕妤麵前,“妹妹想多了,來,嚐嚐這百合糕,前個兒才琢磨出來的新方子。”
蘇婕妤看著碟子裏晶瑩剔透,可見其中粉色花瓣的糕點,嗔道,“蔣姐姐心思如這糕點一樣剔透,妹妹是白著急了。”
蘇婕妤很有自知之明,她平素為人低調無非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在這後宮中胡亂蹦躂可能早就小命不保了,而蔣昭容不一樣,她低調不爭,不是因為沒有能力去爭,而是她看得比所有人都長遠,這也是蘇婕妤樂於淪為旁人口中蔣昭容的“小跟班”的緣故。
看,皇後與昭貴妃賞賜個東西,她便會驚惶地想到各種陰謀,而蔣昭容則波瀾不驚,這就是她們之間的差距。
“想得多些才好,就怕凡事都看得太簡單。”蔣昭容輕笑幾聲,又給蘇婕妤倒了玫瑰露,後宮之中哪一件事情是簡單的?凡事想得深遠,顧慮多些,總不是什麼壞處。
麵上看起來蔣昭容是得了皇上青眼,隻有蔣昭容自己知道,被召寢的這三日,除了第一日是真正的侍寢外,其餘兩日僅僅是同床而眠罷了,哪有外人看來那麼風光。
彤史簿上記錄得清楚,而彤史簿又須皇後過目,蔣昭容相信皇後定然也知道。在後宮之中,最難的便是明哲保身,別看她麵上保持中立,實際還是偏向於皇後這一方的,既是要站隊,蔣昭容也定要挑個對自己有利的。
皇後賞賜她東西,未必就有別的意思,畢竟皇後是個什麼脾性眾人皆知,況有鳳棲宮幾個大宮女在,斷不會叫皇後去做這些拉攏人心的事情。
蘇婕妤看蔣昭容並不著急的樣子,便也放寬心,與蔣昭容閑話扯到別處去。
距離端午佳節愈發近了,各宮門處均擺放的菖蒲和艾葉,懸掛著五毒畫,嬪妃們前來請安時,亦是早早戴上了縫製好的五毒香囊。
陳嬪已經痊愈,前來請安時,她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倒是一旁伺候的勺兒看著不大好,仿佛隨時要昏過去。
請安結束後,陳嬪單獨留下與皇後謝恩,但阿盈看不出陳嬪有多少誠意,草草便將她打發了。
而汝南王府娉婷郡主與左都禦史孫筠庭家的大公子退婚一事也有了結果,原是孫公子的外頭養了一個外室有孕,這外室又頗得孫公子喜愛,是打定主意日後要抬進府中做妾的,但孫公子是未來的郡馬爺,斷不能鬧出未成親便有庶子這樣的事情打了郡主的臉麵。
但孫公子受了狐朋狗友的教唆,汝南王如今式微,不過是掛著皇室宗親的名號罷了,既無嗣子又無實權,算起來權力還不如孫公子的老爹大呢,是以這孫大公子便起了要調教調教這未來郡主的意思。
孫大公子是混不吝,但他不是個傻子,成了郡馬爺便也是皇室宗親了,京都內達官權貴多如牛毛,但皇室宗親屈指可數,即便式微,但眾人見著皇室宗親,該有的禮節半點都不能少的。
他倒也並非真的想退親,隻是想借此拿捏住郡主,好叫她允了那外室進府,留下孩子,鬧得滿京都全都知道他要退親,實在非他所料。
任憑他如何解釋,左都禦史孫大人都怒火難消,提腳便給他一頓好打,隨後把鼻青臉腫的孫公子帶到汝南王府負荊請罪,一路遊街到汝南王府門前,孫公子也算是在京都內“長臉”一回了。
孫大人的人品,汝南王妃還是信得過的,看孫大人雙眼含淚說自己對不起去世的汝南王等等,也勾起了王妃的回憶,孫公子此番犯的乃是大罪,坐大牢殺頭都不為過,但孫大人膝下隻有一子延續香火,隻得求汝南王妃在皇後麵前求情,留這逆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