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雪堆裏挖出了他,凍成了冰棍一樣的他,臉唇醬紫,卻顫抖抖地伸出一隻手,用力抓著他父親不放,隻求父親投他一票。
之後淩穆白大病了一場,但卻通過了股東大會,成了淩氏的當家人。
當時,他就震撼了,說,淩穆白這個朋友,他是交定了。
而父親當時也說,淩穆白將來必定會成大器。
果真,短短六年時間,他就將淩氏擴大了五倍不止,他沉著冷靜,處理公事拿捏穩當,步步為營,暗中除掉了很多不服他的人,而他待人接物處處謙和有禮,又贏得了公司上下的人心。
這樣一個男人,怎麼能不成器?
這幾年裏與他漸漸熟絡起來,也從白阿姨那裏知道了許多關於淩穆白身世的事,知道了淩穆白要對付的人時大陸的鼎方集團老總——徐鼎方。
於是他們計劃,要將香港的公司轉移到內陸來,這絕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淩穆白就是做到了,乃至今天的淩穆白已經控製了鼎方的大部分股份。
淩穆白從九歲開始就籌謀了,他怎麼能不做到呢?
“徐鼎方畢竟是你父親,父子相殘,就算勝利,多少也有痛罷,以至於你心中抑鬱失落。”權瑾緊緊擰起眉心,想了許多,才想出這麼回答。
“父親?徐鼎方簡直就算狼心狗肺的禽|獸,他哪裏配當我的父親?要不是他,他在外麵包養了那個女人,還跟外麵的女人有了私生子,被我母親知道了,我母親一氣之下,怎麼會帶著我去香港找白阿姨?她又怎麼會為了救我而出了車禍?
瑾,你知不知道我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是怎樣的滋味?我親眼看著她被撞裂,拋飛,碾碎,她的頭皮連著她那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一下子就被卷進了車輪裏,連皮帶肉撕下,她的牙齒帶著血一顆顆擺落在地上,那些都活生生地烙在我的腦子裏,哪怕我一閉眼,就能看到那一幕?”
淩穆白從來沒有一下子跟他說那麼多話,也從不曾提起他的母親,和那段隱情,他也隱隱約約知道了個模糊的大概,卻不曾想,那段過去那麼血腥,而當時的淩穆白才八|九歲而已。
看著他低聲地說著,聲音微哽,頭被埋進了雙手掌心裏,指尖上夾著的煙仍在燒,煙頭猩紅猩紅,正如他剛剛描述到的那個場麵。
久久,權瑾也是喉頭酸澀,勸慰他說,“淩,那些都過去了,你母親已經去世快20年了,如果她在天有靈,她不會希望看到你像現在一樣過得這麼痛苦。”
忽的他抬起頭來,眸光猩紅如血,“你知道麼?我真的很想去問問那人,為何要這麼狠心?拋棄我跟我母親?我母親哪裏不如那個女人,你知道麼,他從一個窮小子能有現在的一切,都是從我母親那裏得來的,而我母親還為了這個男人,跟我姥姥姥爺斷絕了關係,後來,這個男人卻用著我母親的錢,去包養女人,你說……多可笑……”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也是最原始的問題,無非是男人與女人情情愛愛問題……這一下子叫權瑾如何來答,他無奈地摸摸頭,“這……你不是刁難我麼?你還想著這些做什麼?今天可是你大婚的好日子,不如……等過了今天,再去問那個糟老頭子。”
忽然,淩穆白也意識到了,今天是辦婚禮的日子,可他一心沉浸在打敗了徐鼎方的快感與折磨中,忘了還有一個婚禮和林笑薇。
林笑薇這個女人啊……
淩穆白的眸光變得悠長,抖了下指尖的煙蒂,扯了下唇,“嗬……那個女人……你以為我真會為她動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