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叔的腳步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的耳朵越來越好使,真說不好是福是禍。
晚上住在正房的秋鴿,即使放了一個很輕的屁,我都能聽得很清晰。我在努力掌握控製的方法,篩選有用的聲音,屏蔽掉那些沒有意義的聲音。
天叔的腳步容易辨識,沉穩得像射出去的子彈,每一顆都有著近乎生死的含義。他旁邊有一個人,腳步聲似有似無。這不是女人的腳步聲,大部分女人走路,總是能體現出來心情,還有想展示的內容。
比如有的女人腿很長,她走路往往會刻意地舒展她的腿,前腳掌著地會多一些,腳步聲裏會帶著一種明快的節奏。
人的憤怒,憂傷,喜悅,都會從腳步聲裏聽出一些端倪。
而天叔旁邊這個人,腳步聲虛虛實實,沒有情感的起伏,也沒有情緒的變化。
病房的門開了,豹哥和李總都驚訝地說:
“柳公子,您怎麼來了?”
終於見到傳說中的柳公子,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我印象中的富家公子,應該是身材纖瘦,玉樹臨風,麵如冠玉。
對了,大概像龍哥那樣的外表。當然還不夠,龍哥有流氓氣質加持,不夠公子的範兒,缺少了衣袂飄飄,踏月吹簫的風雅。
即使是現代社會,公子也該風流倜儻,儒雅飄逸。
眼前的柳公子,頗有豹哥的風采,身材高大,光頭鋥亮,眉毛也很稀少。
原來病房裏隻有豹哥一個光頭,還不覺得怎樣,現在突然多出來一個光頭,讓屋裏一下子多了不少喜感。
但是此光頭非彼光頭,上位者的氣場顯現出來,讓躺著打點滴的豹哥在李總的攙扶下,掙紮著坐起來。
柳公子謙和地說:
“聽說豹哥受傷了,過來看看,家父也很擔心,讓我趕緊乘直升機趕來。”
豹哥受寵若驚,覺得坐在床上也是不禮貌的,要穿鞋下地。
天叔阻攔道:
“算了,小豹子。柳公子是自己人,你有傷就不要動了。”他又對精神恍惚的李總說,“萃茵,你先出去一下,我們和小豹子說點事情。”
萃茵出去了,柳公子和天叔在床邊的木凳上坐下來。
柳公子拿出一張卡,放在豹哥的床頭:
“這是家父給你的慰問金,你應該拿的。”
“多謝柳公子,還請幫我向柳大先生致謝。”豹哥很懂規矩,得賞賜不能推辭,但是一定要千恩萬謝。
“還有一件事。”柳公子皺了皺眉,對豹哥說:
“豹哥,我不應該過問你的私生活,聽說你和李總走的很近,你有權力決定喜歡誰,但是請不要傷害她,她是家父故人的女兒。”
豹哥麵帶尷尬地說道:
“我明白,請柳大先生放心。”
大人物說話,從來都是心平氣和,不會用威脅的語氣,比如“老子殺你全家”或者“你他媽如果怎麼怎麼樣,就會把你如何”等,他們作為上位者,已經不需要靠這些。
但是如果你沒有聽話,那可能就是人頭落地,血流成河。當年東廠的幾個黨頭,說話細聲細語,第二天就給人家滅了門。
柳公子站起來,拍了拍豹哥的肩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