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車輪是一台現實存在的永動機,將消失的過往碾壓進塵土,讓停留在履帶上的繼續迷惘的前行。
最尷尬的事情莫過於曾經彼此熟悉的人突然變得陌生起來。自從伊雯離開後,我們三個彼此之間幾乎沒有見過麵。也許會觸景生情,也許各自內心都按捺著一些倥傯。本以為生活會繼續複製以往,交織未來,卻沒有意識到,我們已經在岔路口走上了崎嶇的前程。
蕭鼎筠的公司麵臨巨大的稅務問題,公檢法同時介入調查,作為中國區總經理,蕭鼎筠自然難辭其咎。來自國內公司員工的質疑,國外總公司領導的斥責,以及公檢法三方的壓力,讓蕭鼎筠幾度要崩潰。在公司偶遇到他時,他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精神抖擻的陽光少年了,蒼白的麵容和眼神中透露著一股無名的滄桑,以至於他看到我時也是徑直走進電梯,沒有絲毫停留與我打招呼的意思。我停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完全舉起的手臂無奈的放下,心想著要如何才能幫助他。
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也就隻認識允浩——公安局局長,唯一我朋友中可以求助的人。晚上我們約在茶館,他卻第一次遲到了。“我是為了蕭鼎筠來找你的。”我迫不及待的直入主題,生怕公務繁忙的他突然又離開。“好久不見,你倒是一點兒都不寒暄啊。”允浩的話突然讓我接下來要說的一切哽咽在喉。允浩轉了轉茶杯,並沒有喝:“如果是為了他,你今天就白來了。”“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我不相信允浩會袖手旁觀。“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局裏還有事等著我。”他說完話,竟然站起來就要走的姿勢。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搖搖頭,卻不爭氣的沁出了眼淚。“對了,這個給你,該換掉那個壞掉的聖誕鑰匙鏈了。”他走了,我一個人流淚了好久,淚水混合著茶水喝進口中,竟覺得苦澀難咽。我收起他留下的U盤掛墜,站起身卻感覺虛弱無力,勉強著走出茶館。
沒想到,我們之間,竟也是發展到這樣的境況。
回到家裏,躺下居然沒再能起得來,全身又疼又冷,頭更是昏脹痛得難忍。勉強摸到手機跟領導請了假,再看看電話,竟然不知道可以打給誰。總感覺自己去承受,苦難會變成雙倍來折磨你,而我別無選擇,隻能承受這雙倍的打擊。
在我銷假上班的第一天,遇到了蕭鼎筠。下班時,他的車停在大廈門口,看到我出來,便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我等你好多天了。”蕭鼎筠的話依然沒有生氣。“我生……啊,我請假了,今天剛回來上班。”本想說生病請假,卻怕讓他擔心。“本來想今天是最後一次來等你,如果……”“可以打我手機找我,那樣就不會白等了。”“我就想碰碰運氣,如果今天再等不到你,明天我就走了。”“嗯,去哪裏?”
“你能不能等我回來?”
他卻沒有回答我。我詫異的點點頭。“明天去總部,上午的航班。”
晚上回到家裏,發神經似的把所有考研的書都翻出來,擦掉蒙在上麵的一層塵埃,翻開才發現,自己曾經的筆記隻有幾頁,這才意識到,過往的我是虛度了怎樣的韶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