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創新(1 / 3)

在徐安然的柔情眼波中,胡心月雙眼越來越亮。

去而複返的李慕道驚碎了這幅絕美的畫卷,隨著他一起來的,還有數十個狐修和一個頭梳雙丫髻的漂亮丫頭。

從回憶中醒過神來的徐安然注意到自己的失態,當即從胡心月臉上收回目光,轉身之間靜氣凝神將回憶之潮強抑回心中深埋的角落,而正與徐安然癡癡對望的胡心月也猛然側過身去,隻是她側身雖快,但臉上極度歡喜的神采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哎呀,小姐你的臉好紅,還發燙!”,胡心月身邊頭梳雙丫髻的漂亮丫頭邊收回手,口中邊連聲道:“這裏山風太大,小姐你準是著了涼,該是先回洞府才好”。

丫頭的大驚小怪讓胡心月臉上的紅暈更添三分,“閉嘴,從現在起不許你說話”,說完這句後,胡心月才轉過頭來對徐安然道:“這是我的貼身丫頭,單名一個‘晨’字,讓觀主見笑了”。

“明明是叫‘雙成’的,‘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據說還是從那個鼎鼎大名的《長恨歌》中來的,怎麼就又改名成了‘晨’”,丫頭剛要說話,卻猛然記起小姐的禁口令,也隻能怏怏作罷。

“晨!”,徐安然看了看有著清秀容貌,此時正一臉委屈的丫頭雙成,“這名字倒別致!”。

李慕道帶來的人一到後就開始忙忙碌碌起來,邊看著他們忙碌,徐安然邊開口問道:“首丘山中有一隻通體墨黑的小狐狸,胡小姐可見過”。

聞言,胡心月微微一愣,隨即若無其事道:“當然見過,不過自它上次回山後,爺爺已下令讓其閉關修行,看樣子沒有十年二十年是出不了山了”,胡心月說話之間,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晨”一眼。

“它沒事吧?”,徐安然跟著追問了一句後,遂又自失的一笑道:“你們的眼神很像,分開這月餘以來,我倒是挺想它的”。

聞言,胡心月低頭之間臉上又起了一層紅暈,但口中卻依舊是若無其事的語調,“同屬一族,有些相像也屬正常,觀主盡可放心,它在洞中挺好的”。

“如此就好”,點了點頭,見李慕道等人並無意去動聚靈泉眼所在的那塊兒荊棘,徐安然遂也不在此多留,向胡心月一笑之後下山去了。

徐安然身影剛剛隱沒,胡心月的眼光還沒轉回,就聽身側的小丫頭急忙開口道:“小姐,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就是那隻小黑狐?”。

“你說我是狐身原形時漂亮,還是現在漂亮?”,一笑之間,胡心月踮起腳尖輕輕打了個旋兒,裙裾飛揚的她隻有說不出的明豔。

“當然是現在漂亮”。

“我要讓他記住現在的我!單純的我;而不是那個小黑狐化身的我”,慢慢的,胡心月的聲音輕柔起來,“我要讓他想到我時就是現在的樣子,而不是先想到黑狐,然後才是我”。

聞言,小丫頭晨仔細的想了許久,“這……不是一樣的嘛?”。

“一樣?”,轉身過來的胡心月眼神中滿是“過來人”般的神情,“這又怎麼會一樣?小玉,你知道什麼是‘害羞’嗎?不遇見那麼一個人,你是永遠也不會懂的!狐身化人,最重要的不是修身,而是修心,有了‘人’的心,懂得了人的情感,才算是一個真正的人”,從小丫頭身上將目光投向浩蕩的雲海,胡心月在說到這句話時,臉上竟有幾分傳道者的悠遠。

小丫頭隻覺得今天的小姐很不一樣,想了許久也沒明白這話裏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索性也懶的再去動這心思,隻是低聲抱怨道:“就算如此,那你為什麼改我的名字,‘晨’,那有人用這樣名字的,可也難聽死了”。

聞言,胡心月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既是解釋也是自語般的幽聲道:“晨,我要的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呀……”。

下了玉筆峰之後,徐安然便徑直前往正在夯土加高的觀牆,無聲的跟徐安定及那些山民們一起幹起活兒來,見他如此,下麵那十幾個正齜牙咧嘴抬土的香火道士先是驚訝不已,繼而又竊竊私語徐安然如此作為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一個正六品的道觀提點跟泥腿子們一起幹活,這新觀還沒建成就已先折了三分威嚴。隻是無論他們嘴上說什麼,但腳下的動作卻著實比剛才快了許多。

當晚,徐安然將兄長安頓在茅舍中,徐安定見素來在家最好享受的弟弟住的如此簡陋,由不得歎了一句道:“我若將此間所見告知父母,隻怕他們誰也不會相信,安然,這兩年你真是變的太多了”。

聞言,徐安然但隻一笑,陪著徐安定聊些家常直到他倦極而眠後,徐安然才又上了玉筆峰。

短短數個時辰,玉筆峰上已是大變了模樣,原本遍布的荊棘已被清理一空,隻留下掩映著聚靈泉眼的那一小叢作為原生的風景,占地畝許大小的峰頂四周都已圍上了竹編的籬笆,再一細看竹籬笆上斑斑駁駁的點滴淚痕,這些籬笆所取材的竟是名聞天下的湘妃竹。

籬笆內向陽的地方蓋著三間竹木草頂的茅舍,這茅舍式樣奇古,但正是這份古意恰與周遭的環境相融相得,弦月當空,披著淡淡月輝的茅舍無聲散發出一股詩意的清寂。

茅舍前左側,數十塊兒雲石堆成了一個錯落有致的假山,其間更有一注幽泉汩汩流動,假山上下的山石上,五七隻紅頂雪羽的白鶴正蜷腿曲頸的安眠。而與假山斜對的則是一架竹木支成的秋千,秋千悠悠,一身芙蓉間裙的胡心月手持輕羅紈扇正微微蕩個不停。

眼前這房,假山,野鶴,甚或是那叢黑荊棘都在淡淡的月光下營造出一種出塵的清幽意境,唯有那架秋千及秋千上的那個明豔女子為這份清幽中注入了一點生機,一分顏色。恰如萬綠叢中一點紅,又如寧靜如鏡的湖麵上那一暈漣漪,這份生機與顏色使整個峰頂莫名的和諧起來,靜中有動,清幽又不至於清冷。

“這都是按我家小姐的意思布置的,華心觀主,你喜歡嘛?”,見徐安然回來,正好從竹舍中走出來的晨忙跑上來問道。

“是你?”,見手持紈扇走來的胡心月點了點頭,徐安然嘴裏雖沒說什麼,但心下倒對她多了幾分好感,眼前的這些布置的確是很合他的心意。

淡青色的竹紋帷幄,樸拙的書案,看了看屬於他自己的那間茅舍後,徐安然微微點頭間向胡心月道:“胡小姐有心了,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