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西川地境後,隱機自回幽冥城,準備對申無病發動最後一擊,沒有了真聖老祖這個靠山,申無病的傾覆不過是轉眼間事。
辭別隱機之後,徐安然則繼續往西前往天水城,雖然名之為城,但天水的麵積不過隻是相當於中原地區一個鄉鎮大小,位於西川最東部,與撫陽觀道區不過一山之隔,徐安然的家人及撫陽觀就被安置在這個地方。
依照隱機指點一路禦劍西行,居高臨下見到那條發源於西川最高峰,恰似天河傾斜的汶水後,心中一熱的徐安然在下麵一處無人山穀按劍下落。
逆行功法,不過片刻之後,徐安然的五官就從酷似隱機的“天問”恢複到本來容貌,唯一與前不同的是他右頰上多出的那道細長刀痕。
隨手脫了作為遮蔽的衣服,穿著一身青布道袍的徐安然安步出穀,直向前方土牆環繞的天水城走去。
剛才禦劍飛行時看的還不太清楚,此時身處其中緩步而行,徐安然才注意到天水城占據的是一個小小的盆地,四周被西川高山圍繞,盆地中央的土城外,寬闊平靜的汶水緩緩流過,默默滋潤著周邊平整肥沃的田土。
盆地內氣候溫濕,其間有山有水,田地如同用犁鏵深犁過一般平整,其間正有許多百姓或在架梁蓋屋,或在肥沃的土地上播種勞作,真是好一副小國寡民的田園景象。比較於深處群山之中,地無三分平的撫陽觀舊道區,此地簡直不啻於盛產農桑的吳越江南。
“隱機所言不虛!”,深深吸了一口田野間的口氣,徐安然的步子陡然加快了幾分。
順著盆地中央直通土城的道路走不多遠,徐安然驀然聽到一聲喝問道:“那兒來的道士,到這兒幹什麼的?”,又急又快的問話聲顯的頗不友善。
停住腳步扭頭看去,隻見問話的乃是右側田土中的一個農夫,這農夫高挽衣袖,手扶犁鏵,看著他青布道袍的雙眼中滿是厭惡戒懼之色。
見徐安然扭過頭來,農夫不友善的眼神兒從青布道袍直接溜到了他臉上,剛一看清徐安然的長相,這農夫頓時一愣,隨即一抹狂喜之意順著眼角蕩漾開來,“華心觀主,您是華心觀主?”。
“貧道道號正是華心!”,徐安然這句話剛出口,就見那壯實的農夫猛的一丟手中的犁鏵,從田埂直接跳上了大路,向他胡亂一拱手後,就此赤著腳向前跑去,邊跑邊不斷叫喊道:“觀主回來了,天尊保佑,華心觀主回來了!”。
隨著他這一路喊過去,在兩邊田野中勞作的百姓頓時忙慌慌的丟了手邊的活計直向道路兩邊湧來。
“張老實沒騙人,是觀主,真是華心觀主回來了!”。
“天尊保佑哇!觀主他老人家真回來了,這下子咱們這好日子該是能踏實了”。
“老古話兒怎麼說的!善有善報,象觀主這樣的好人,走那兒都有滿天神仙保佑,四兒,你腿腳快,趕緊去通知二叔爺,就說觀主他老人家回來了!”。
“你們看到觀主右臉上那道刀痕沒有,足有尺把長呢!遭罪呀,真是遭老罪了,這都是因為我們才受的苦”,說話的是個手挽豬食籃的老年婆子,有著一副好眼神兒的她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音。
在兩邊的人群裏很見著幾個熟悉的麵孔,心下一喜的徐安然向兩邊兒問道:“你們都是撫陽觀道區裏的?也搬過來了!”。
“可不就是我們!托觀主洪福給咱們找了這麼個好地方安身”。
“這裏一畝田比舊道區裏三畝山田的出息還要多,觀主,托福了!”。
正在這些山民們滿臉歡容,嘰嘰喳喳說話的時候兒,就見前麵的大路上急匆匆湧過來一群人。
剛一看清走在最前麵那人的形貌,徐安然頓時快步迎了上去,“哥!”,曆經九死一生的磨難後,重又見到兄長徐安定,他再也忍不住眼鼻間的酸熱。
“安然!”,手掌重重拍在弟弟肩頭,眼圈兒紅紅的徐安定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無心先敘別情,徐安然已徑直出言問道:“爹娘都迎來此地了?”。
“迎過來了,在城裏”。
“走,帶我去見他們”,伸手拉住邁步要走的徐安然,徐安定向扭頭向後麵點了點。
他後麵跟著的正是一排十幾個須發花白的耆老,正是這些耆老在開觀大典上上演的敬獻土麥之戲成了徐安然最主要,也是最大的罪行。
也真難為耆老們了,一見徐安然的眼光看過來,這些六七十歲的老頭子竟然就此拜下了身去,更讓人絕倒的是上次領頭的那個老頭子背後更綁著兩根粗柴,顯然是想來一出兒負荊請罪的戲碼兒。
“又是魏秀才教你的?”
“是,啊……”,這老頭兒順嘴答應之後才反應出不對來,在眾人的注目中頓時老臉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