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身魂(1 / 3)

這是一個星月無光的夜晚,天地一片晦暗之中,徐安然悄然出了撫陽觀。

出觀之後徐安然並沒有如觀門職守道士所想的那樣回家,而是徑直出了終年不閉的天水城門,一路直往遠處的山穀而去。

入穀後引動功法,片刻之後徐安然已變身成天問的模樣,召喚出水精劍後禦劍西行。

道衣內黑色的團衫,腳下墨玉色的水精劍,猶是如此,徐安然禦劍時依舊是緊靠著黑沉沉的樹林貼地而飛,直到遠離天水城所在的盆地後這才稍稍高飛北去。

一路禦劍北行途中,連遇到三四撥天殺盟的禦器巡查,都被徐安然借著更為高絕的修為一一避開,就此出西川進入大荒境內。

進入大荒,徐安然順著狻猊的指引折而向北,一路往狻猊原身尋去。

兩柱香功夫後,已能隱隱見到前方浩渺大山中有一處點著燭火的莊院,至此徐安然愈發小心,控禦著飛劍幾乎是貼地往莊院摸去。

潛入莊院,狻猊魂魄躁動的越發厲害,避過兩撥巡院小妖後,徐安然已到了院中最後處的石洞外。

守著這石洞的是兩個無精打采的鹿妖,看他們人首鹿身的模樣,分明是連人身都未修成的低階小妖。

丹力外化而成的光鞭揮動之間,兩個鹿妖隻覺眼前光影一閃,人已昏暈癱在地。

徐安然懷內的符紙跳動的幾乎要蹦出來,悄然上前將兩個鹿妖拽起靠在洞壁上擺出一副熟睡的姿勢後,邁步進了黝黑的石洞。

剛進洞中便覺一股寒氣撲麵而來,雙眼流動著淺碧光芒,視幽暗如白晝的徐安然直往洞內深處的那座冰窖走去。冰窖外麵是一道粗兒臂般的鐵柵,水精劍離身而出,幾乎沒有半點聲響,已在鐵柵上辟出了一道可容人行的門戶。

這是一個巨大的冰池,清澈透明的巨大冰塊中嵌著一具形貌特殊的獸類屍身,麵容如獅,卻又背生雙翅,正是已無魂魄的元洲島狻猊原身。

微一驅動深種入狻猊主魂內的丹力,驟然而來的劇痛頓時讓狻猊的魂魄老實了許多,黃裱符圖也停止了不斷的輕顫。

感受著狻猊熱切求肯的目光,悠悠一笑的徐安然驅動水精劍,隨即便見冰屑四濺,不多時整個狻猊原身已從厚厚的冰塊中被掏了出來。

徐安然俯身下去,絲毫不顧狻猊的抗議,將凍的硬邦邦的原身拖出後扔在了地上。

正在徐安然靜等狻猊原身解凍,以使其身魂合一的當口兒,心識之內的水精劍突然散發出一陣兒漣漪般的波動。

水精劍驀然收回的同時,徐安然已緊攝丹元。

“這兩個躲懶偷睡的小妖已被我隔空下了禁製,祖哥放心”,以徐安然此時的修為,隔壁石洞中刻意壓低的聲音足可清晰而聞。

聽到這個聲音,徐安然心下一震:“老熊”,他卻沒想到自己到的這個莊院竟然會是無根山佐領山巡熊力的老巢。

“好,就衝你還肯來見我,肯叫我這聲祖哥,也不枉相交一場,我隻問你一句,哥哥借路你到底答不答應?”。

“祖哥你們這一走,無根山就一分為二了!同是獸修一脈,真就要鬧到這個地步?”,老熊刻意壓低的語調中滿是痛心。

“不走!難道硬等著陰無咎那逆賊來殺不成?還不到一月功夫,猿族一脈就死了七七八八,等陰賊清洗完猿族後騰出手兒來,你祖哥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一樣,不一樣的!”,老熊的話語陡然急促起來,“猿族遭清洗是因為他們指斥大山巡殺了老祖,祖哥你……”。

“難倒猿族說錯了不成?當日衝上無根山中峰的可不是一兩個人,真聖七衛親口說出的話還能有假?事實俱在,不容他陰無咎狡辯!”,語調激昂的說到此處後,那祖哥的聲音卻慢慢降了下來,靜默許久後才又聽他苦歎一聲道:“再說這些也是沒用,算了!兄弟,祖哥知道陰無咎待你熊族一脈不薄,對兄弟你也是信任有加,要不然當日元洲島他受傷之後也不會指定你來做貼身護衛頭領!三十年了,哥哥沒求過人,今天我給兄弟你跪下了,隻請高抬貴手借條生路讓我族人過去,大恩大德來日必報”,說話之間,果然聽得“蓬”的一聲叩地悶響,想來這祖哥也是個身量長大的壯漢。

“祖哥你……”,隨後就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服擦響聲,想必是兩人一拉一讓的推辭起來,良久之後才聽老熊悶聲歎道:“你我雖一是山豬,一是熊族,但幾十年來意氣相投,連個紅臉都沒有過的,祖哥你這是幹什麼!我借,我借路還不成嘛!”。

“好兄弟!”,隨著那祖哥起身,隔壁石洞中又是一陣沉默。

“十多天前隱機就已盡複西川,出了我這轄區就是他的地頭兒,此人也不是善於之輩,就是能說通了他,祖哥你這拖家帶口的又到那兒去安身?”。

“誰讓哥哥我貼上了老祖親信的牌子?”,祖哥的語調中有說不出的蒼涼,“前路再難也比留在大荒等著滅族的好!隱機盟主那裏哥哥也隻能舍了這張臉麵,隻望他也能借出一條路來容我族前往首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