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走進深山,或者走向沙漠,我們會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我們一時難以得知這山的褶皺有多久遠?這沙漠之下埋沒著什麼?
單單是水與氣流衝刷、剝蝕的結果,便是人間的絕妙景觀了,比如中國桂林的山峰,美國科羅拉多大峽穀,還有地中海馬路卡島上流蘇似的鍾乳石……
我們的地球不斷地在改變著自己的地形地貌,不過這種,地球表麵的變化是十分緩慢的,因而不易為人察覺,一個人短促的人生通常不會看到災難性的移山倒海。
時至20世紀,突發性的災難接踵而至,中國人都不會忘記唐山大地震,而在西部1993年、1994年的沙塵暴給河西走廊的人民也留下了昏天黑地的難忘情景。
盡管現代通訊已經相當發達,可是實際上我們的視野仍然是有限的,也許就在此時此刻,中國西部風沙線上又有一個村莊被流沙淹埋了,而黃土高原上又多了一道歪斜的溝壑,並不是所有的自然界的景觀都是值得稱道的,尤其是在人為破壞植被環境之後招致的報複,有一些斷垣殘壁是人類的恥辱柱。
誰能說黃土高原是美麗的呢?
西起日月山,東到太行山,南自秦嶺,北至陰山的黃土高原,綿延著30萬條溝壑,縱橫交錯,地麵斷裂,黃沙漫卷,非旱即澇,沒有比這更典型的水土流失所帶來的災難景象了!
天是幹渴的,山是幹渴的,心是幹渴的。
生命還存在著,但無比的艱難,我們由此體會到的生存環境的重要性,或許會在不同程度上改變人的世界觀。
人活著,什麼最重要?
人在千百年破壞生態環境之後受到的環境的威脅是真正致命的:那是巨大的威脅,威脅你的生命,威脅已經所剩無幾的田園和綠色。
沙漠是可以吞噬一切的。
也許,我們應該淺淺地挖掘一番樓蘭古城,這一座曾經榮耀的城,和那一條更加榮耀的絲綢之路被埋沒時,那是連同3000年前中國開放年代的繁榮一起毀於一旦的。
沙漠把這一切把那個年代輕輕地、細心地淹沒了。
榮耀的燈滅了。
繁華的城死了。
西部的風從幹涸的羅布泊湖底卷過,那是曆史長長的歎息之聲。
樓蘭的曾經存在曾經美麗,恰恰是個明證:沙漠本身並不可怕,沙漠中的綠洲、沙漠裏的城自古有之,在確保水的供給以及生態平衡下,人不僅可以生活,而且也能活得不錯。
可是樓蘭的周邊環境畢竟是惡劣的,它位於塔裏木盆地邊緣,麵對塔克拉瑪幹大沙漠,死亡之海是樓蘭的近鄰。
沙漠的包圍實在是太強大了,重重疊疊,漫無際涯。
樓蘭的平靜隻是在絲綢之路開通之前,古城裏稀少的人、有限的人類活動與沙漠生態保持了一種相對的平衡。
那時候,人與沙漠是友好的、彬彬有禮的。
當然這種平衡是脆弱的,一旦遭到破壞便是不堪想象的災難,因為沙漠太強大了,人離沙漠太近了。
絲綢之路上來往不絕的商旅、使者,屯墾戍邊的兵士,還有馱著各種商品的犛牛隊駱駝隊都湧進樓蘭了。
樓蘭的人口、牲畜頓時增加了幾倍、十幾倍,糧食、柴草和水以及客店都變得緊張而奇缺。樓蘭城內城外營造了多少年的防沙林帶開始被砍伐,在人口與牲畜繼續增加之後,就連沙漠邊緣的胡楊、梭棱、沙柳等沙生植被也都被啃吃一光了!
光是人與駱駝隊的流動,就足可以造成樓蘭一時的繁榮。商號林立,客棧遍地,還有廟宇、佛塔,喤喤鍾鼓聲曾是清脆悅耳的。
後來,樓蘭城內的風沙愈來愈大了。
商賈巨富們首先想到的是財產的安全,樓蘭的水與糧食也日趨緊張了,而所有來自西域的客商總是在這裏休息飽餐,給駱駝隊補給充足的淡水之後,再一路東進,向著玉門關或陽關,然後就是敦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