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了，路上不好走，何子衿怕忻冠玉回去會摔倒，催促他：“忻哥，太晚了，你快點回去吧。”
“不急。”忻冠玉說。
何子衿隻好無奈的笑了一下，他提了一把長椅來放在了門口，讓忻冠玉先坐著，然後他去搞了一個炭盆出來。
把炭盆放在腳下，驅趕走了寒夜裏的寒冷，帶來了暖意。
忻冠玉穿得薄款的羽絨服，雖然不太冷，但確實也不太暖和。
尤其是腳。
他們也沒有料到南方的寒冬會這麼濕冷，帶來的都是秋季穿得鞋子。
動起來的時候還好，不動的時候，真的會有一種腳趾要凍掉下來的錯覺。
兩人圍著炭盆在門口坐了下來，周圍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忻冠玉回想了一下何子衿家那棟自建房的周圍情況，心神稍微有所收斂：“第一次守夜的時候，你多大。”
“記不清了。”何子衿說，“其實我爺爺奶奶去世的很早，可能在我一兩歲的時候就沒了。”
“你媽媽呢？”
何子衿沉默了一瞬，才繼續說：“三四歲吧。”
“阿姨怎麼沒得？”忻冠玉一點不覺得自己問的過分，關於何子衿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何子衿笑了笑，揪了一根腳邊從石縫裏冒出來的狗尾巴草在手裏把玩，不確定的說：“可能是喝藥也可能是心梗，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天了，沒人在乎她的死亡原因是什麼。”
他說得是時候，語氣很平靜，腦海裏關於那三天三夜的感受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們通知了我爸，可我爸欠了賭債，正在滿世界躲追債的人。是跛子的爺爺帶著波叔他們湊了錢，給我媽買了棺材，把人燒了，又挖了坑埋了，她這悲苦的一生也走到頭了。”
很奇怪，那明明是三四歲時候的事情，他卻一直都沒有忘記。
老人常說，長大了是不會記得小時候的事情的，他卻從這一天開始，把每一天的記憶都記得牢牢的。
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忻冠玉的聲音有點澀：“你那會兒多大？”
“四歲還是五歲？”何子衿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忻冠玉伸出手來，握住了何子衿的一隻手，沒說話，說什麼都好像不對。
“沒事兒。”何子衿勉強得擠出一個笑容來，看向忻冠玉，“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其實都已經忘記我媽媽長什麼樣子了。”
“這麼多年，一定很辛苦。”忻冠玉攥緊了他的手。
何子衿沒抽出手來，嘴裏叼著一根煙，沒點：“可是誰不是這麼活呢？”
是啊，總得繼續活著吧。
起了風。
何子衿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催忻冠玉趕緊走。
“你回去吧，別在這裏凍著了。”
“不回，今晚陪你。”
何子衿不讚同的皺著眉頭：“不行，你明天還要繼續拍攝呢。”
“不影響。”忻冠玉道，“本來拍攝的進程也慢，我看趙琦和李維的意思，估計明天想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