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一聽完彙報,沉吟一回,讓小唐請來藍鵬飛的聯絡官,特殊情況,必須動用軍隊,才能快速有效減少災情的擴大。城防部隊屬振興統轄,一個近衛師,一個騎兵旅,我迅速構思出一個計劃,近衛師先出動一個旅,援救城北的災民撤到高地,現在正值假期,開放空置的校舍,接納災民。通往外界的道路被毀,派騎兵部隊接應物資最為妥當,騎兵旅下屬的三個團,一團接應山西物資,一個團去撫順運回藥品衣物,一團待命預備不時之需。向聯絡官講明應對之策,請他呈報藍鵬飛,接著征詢負責水利的官員排淤良策。
水利局長打開一份奉天城的地圖,鋪到桌上道:“最佳辦法便是泄洪。”
我蹙起眉頭,泄洪,意味著又會有成千上萬的農民流離失所,一年辛苦勞作,顆粒無收。
“現在的洪峰是近處的雨水,到明天,洪峰預計會高出二到三米,如不泄洪,明兒上督軍府,怕是都要撐劃子來。少夫人,切不可因小失大。”
垂眼掃視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識,熟悉的街道和工廠名字在眼裏晃過,一處特殊的顏色吸引住移動的視線,原來是盛京皇宮。且不說奉天人口密度大,工廠眾多,店鋪林立,若遭洪水洗劫,僅是盛京皇宮一處,損失都難以估量。我右手握拳,手腕懸空,片刻後輕叩一下桌麵,問道:“哪裏泄洪為妥?”
水利官手指在地圖上的一處,劃了一個小圈,“渾河西段,這邊人煙相對稀少,還有細河可供蓄洪。”
目光在那點停留數秒,恍然大悟藍鵬飛讓我出麵料理洪災的用意。振興近衛師的行營設在渾河東段,緊扼繁華的市區,藍化龍名下的獨立旅長年屯兵西段,以前是為了平衡李天賜的勢力,現藍鵬飛想假借我之手,巧立名目,將其調出奉天,既解了水患,也除去隱患。我一介女流,不涉軍事,做此事刺激性不會太大,藍化龍縱有不滿,用不懂不清等詞,便可搪塞過去。
我不動聲色地謙遜回道:“您是專家,就照您說的辦,有勞您去安排泄洪,我負責派人轉移百姓。”
再次喚來藍鵬飛的參謀副官,還未開口,他主動報告,藍鵬飛說一切由我全權調度,不必事事上報他知,完後一並通報便行。人命關天,我不再推脫,下令調動留守的騎兵團和最精銳的近衛師一旅,火速趕去渾河西段幫助百姓撤離,移到尚未使用的東大校園棲身。再派兩個團,到生產救災物資及相關的工廠,清除圍堵積水。爾後,命基金會常務召集義學學生返校,由基金會工作人員帶領學生,分散到能接受災民的學校,管理他們的生活和救災物資。
分派完畢,來人俱是滿意離開,我獨留下靜雅。拿出紙筆,以奉天府名義起草通告,應征義工,到各學校幫助受災群眾,所有市內捐贈物資,就近送到各收容所管理處。寫完遞給小唐,讓他送奉天府宣傳股,油印後交與警察局廣為張貼。
小唐領命離去,靜雅繞過桌子,挨著我扭身坐到桌麵,“有什麼特殊使命給我的?”
我一麵收撿筆墨,一麵操起舊時的腔調回道:“才人就是才人,知道自個天生才能難自棄。”
“呸,跟你這蛇蠍美人混,能不如履薄冰,極盡討好之能事?不然,什麼時候屍骨無存都不知。”靜雅拿起紫毫,在左手拇指頭上畫了一張笑臉,伸到我的麵前搖晃。
瞧瞧醜陋的笑臉,我撲哧一笑,少時建立起的友誼,就是與別樣的不同,可以肆無忌憚地亂彈,不論多損的話兒,聽著都舒坦。我推推靜雅的手,拿起總務留下的基金會物資清單細瞧一遍,邊簽發了幾類收容所必備的急需消毒藥品和糧食,邊說道:“我派府裏的警衛營,跟你到基金會領取物品,分頭送到避難的學校,這事兒你來管。完事後,你去東大,作為咱們會的聯絡代表留在那兒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