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桀打著華蓋走到殺手的馬前,華蓋雖說遮住了他的頭、上半身,讓他腰部以上看起來依舊豐度翩翩,但是他被雨水淋濕的下身卻讓人看得像落湯雞一般狼狽。
伸出手,遞給殺手四十兩銀子,管桀說道:“贖命錢。”
殺手接過錢,白了眼管桀,正欲策馬離開,就見那管桀的手再次伸過來,“這還有十兩銀子,我問你的名字。”
瞅瞅管桀又瞅瞅他手心裏的十兩銀子,殺手一把抓過那十兩銀子不悅地說道:“小爺我叫戰清。”
“血刀戰清?”看了眼殺手手中那裹著紅布的刀柄,管桀開口問道:“你就是多羅十三太保中年紀最小武藝最精湛的血刀戰清?”
殺手蹙眉看向管桀,以極不耐煩的態度對著管桀說道:“你小子話真多,好不容易命撿回來了,還打聽那麼清楚幹嘛?難不成還想***找回這四十兩銀子?”
“非也非也,隻是一直不敢肯定你就是戰清而已,若不是親眼所見,殺了我我也不信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戰清也會講價錢。”
“喏,那你現在知道了?”血刀戰清衝著管桀撇撇嘴,一臉漠然,“殺手也是人不是傻子,拿錢殺人的殺手更會算清哪趟買賣值些。”輕輕踢了腳馬腹,殺手正欲離開,馬韁便被管桀一把扯住。
“等等,我還有金子。”管桀又取出一錠金子笑道:“你一定也沒想到那些死人身上會有這麼多的東西吧。”
殺手輕輕點點頭,而後以一雙冰冷雙瞳看著管桀問道:“這次你想買什麼?”
“買那個想殺我的人的名字。”
唇角微微一笑,殺手看著管桀道:“還有多少金子?你還有多少要買的?”
“還有兩個金子,但我打算留給我自己。就好像我剛才說的,若那人再加價錢要你殺我,我正好用來贖回我自己的命。”對著馬上的刺客曖mei的一笑,管桀說道:“不過現在你還沒告訴我那人的名字,若你開價貴,這兩錠金子我自當給你當做是買那人名字的錢。”
“哦?”殺手挑挑眉毛,說道:“那你下次如何贖回你的命?”
“到時候再想辦法了。”管桀笑笑:“總有辦法的。”
殺手再次點點頭,而後看向管桀說道:“可惜我不缺錢,而且多羅山的人是有規矩的。雇主的名字我們是不會告知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三人,除非雇主死了,否則就算是死也要帶進棺材裏,所有多羅的生意才會這麼好。沒人會蠢到做毀掉自己生意的事情。”斜眼瞟著管桀,殺手說道:“現在我要走了,如果你廢話還這麼多,那麼我就要你用你手裏的金錠來買你身上的部件。耽誤我的時間也是有代價的。”
聽殺手這麼一說,管桀立刻放開了手,還做出一個請便的動作。那殺手也不耽擱,縱馬而去,隻須臾間便人同馬一起消失在厚厚的雨霧中。
看著空蕩蕩的雨街,又看了眼身後一地死屍,管桀若有所思,而後走回馬車,將華蓋原裝回車架上的插口,自己坐在車夫的位置上,輕輕抽了下馬韁,讓那原本該拉著他走的馬車在他的指揮下,在雨中繼續前行。
馬車慢悠悠地在雨中行進,管桀繼續向著他的第一個目的地行進,此刻他的眼神少了先時的怠惰,多了一份怡情,一個剛從殺手手中逃下命來的人,更多的表現該是緊張、驚駭,怡情這種東西在此時還能如此自然地掛在管桀臉上,隻不知這個色痞心中是怎麼想的。
太和樓,偌大個酒樓隻坐著一位客人,忠親王府的小王爺蒲玉英昭。
小二麻利利地跑腿伺候著忠親王府的小王爺,桌上擺的酒是封存在酒店地窖三十年的狀元紅,桌上擺的菜是名聞京都的太和樓第一大廚親手做的菜,比起隨侍在十七皇子管桀身邊那些侍衛的駑鈍與散漫,這待遇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當然,蒲玉英昭絕對有讓太和樓甘心情願如此伺候的資本。
相貌堂堂,英姿逼人,寡言少語,淡漠功利。大蒼朝年僅十八歲的武狀元,僅這一個頭銜就足以讓所有臣民翹足大拇指了,更何況他不仰仗父親的功績官位,不稀罕皇家恩準的世襲身份,十六歲單槍匹馬剿滅了烏雲寨六十三個響馬換來王爺的封號,那大蒼朝臣民的讚譽自然不在話下了。更何況這位英昭王爺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見他比見十七皇子都困難,市井間自然沒有任何的劣跡惡跡記錄,人們見到他理所當然會恭敬有禮些。
英昭並不很喜歡喝酒,雖然他知道擺在他桌上的這壇子酒有多值錢,他卻正眼都不願看,隻是拿起茶杯小抿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