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私塾,推門看到阿娘,她記得阿娘吊死在了她們喜歡的桑葚樹上,那藍色的身影在空中孤零零的掛著。
無憂甩了甩頭,那一幕,她至今都恨自己為何要去上學,阿娘已經精神不好,她應該好好陪伴她。
她無力的摸著黑走向床邊,今夜,她太累了。
那年,她確實不知賢妃娘娘是怎麼墜崖的,因為,阿娘用身體擋住,更確切的說,她不確定是不是阿娘推的賢妃。她內心湧起一陣冷寒。
頭疼欲裂的感覺響徹她整個身體,那年賢妃娘娘和阿娘在山頂談著什麼,她聽不清,山頂上開滿了各色的野花,吸引許多的蝴蝶,她追著那些蝴蝶,當再次看向阿娘她們時,隻見賢妃娘娘朝身後的懸崖倒去,一瞬間,人就消失了。
阿娘愣愣的看向崖底,過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似得,大聲叫著來人,孟寧桑走近她的身旁,手搭在阿娘的肩膀,她驚嚇的抬起頭,看見是自己的女兒,抱著女兒痛哭起來。
後來,官兵在崖底搜尋,她跟著阿娘也下了山,在山腳處,她瞥見了好久未見的阿列。
他跟在一群官兵的身後,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真容,和七皇子有幾分相似,但氣度絕然不同。
賢妃娘娘的屍體已經血肉模糊,他死死的盯著,倔強的身影像一根大樹立在地上。
孟府的女眷自然成為了重點懷疑的對象,阿娘和一眾人都被帶去了山腳下為的客房。
她當時和孟若柳同時等在外麵,過了好久,阿娘一臉慘白的出來。
她那時候不知這件事的嚴重,以為官兵放阿娘回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過了不到半年,阿娘以決然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天空撕開了大口子,露出鮮紅的血,淋透了她的全身。阿娘的葬禮,簡單又隱蔽。
想到此,黑暗中溫熱的淚又滾落下來。
她好像忘記這些過往,當她的孟無憂,在南淮跟著嬤嬤,捕魚采藥,跟著秦郎中學醫,和雲秀小虎一起穿梭在山間,也許她會找到一個和她一樣喜歡捕魚采藥的男子,安穩的過完一生。
廊前的燈籠也被吹熄,六殿下和她的婚事是真的,七殿下和她的婚事也是真的,可是她誰都不能嫁。
這些年,她一直躲避的都是這些,那些記憶像是腐爛的瓜,她一直想割去。
一夜過去,無憂想了很多,她在這裏不能待太長時間,一旦記憶的門打開,她就不能好好的掩飾自己。
她要食言了,她不能為賢妃娘娘的死做證人。
她不能讓阿娘死後還不得安寧,那一天,崖頂的事她要把它們深埋在心底,對任何人都不能說。
一連幾天,阿列安靜的仿佛沒有在院子裏,他除了吃飯和吃藥,全部待在房間內。
無憂偶爾在院中溜達,她盡量隱藏自己已經恢複記憶的真相,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天空的微藍下,孟無憂再也不是從前的孟無憂。
當夜晚來臨,她止住心底的回憶,讓那些往事不再煩擾她。
巧婆叫她去書房的時候,她差點摔碎一個茶盞,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麵對阿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