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蕊睜開雙眼,就看到了裴信在自己麵前放大的臉,以及,他眼下的一片黛青之色尤為矚目。
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為什麼睡著睡著就睡到人家懷裏去了?!
她倉惶起身,然而剛有所動作,就驚醒了枕邊的人。
裴信本就沒有睡著,一直到天亮了才逐漸意識迷離,溫蕊輕輕的一個動作,就讓他瞬間清醒了意識。
“你——”他的目光觸及溫蕊通紅的一張臉,心念一動,伸手撫上她的額頭:“還在發高熱嗎?”
手心傳來的溫度是正常的,但溫蕊剛想開口,便感到嗓子一陣幹啞。
裴信看出了她的難受:“我去給你倒杯水。”
昨夜的記憶遲緩地浮上腦海,溫蕊回想起,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是她主動將裴信拉上了床。這個認知讓她尷尬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裴信將水杯端到她的麵前,溫蕊動作僵硬地接過,小聲說:“是我昨天不知分寸,害得你晚上沒有睡好,抱歉。”
裴信眼神一滯,訥訥說:“不要緊的,我還有精力。”他倒也沒有說謊,昨天他腦子裏想了一整晚的溫蕊,今早睜眼看到她,不知不覺地又將所有心神都放在了她的身上,隻要眼裏看著她的樣子,心底莫名泛起陣陣甜意,連半點疲憊都感覺不到。
溫蕊卻以為他是在安慰自己,愧意滿滿地看著他:“裴公子願意帶我到俟城便已是仁至義盡,還勞煩你一路照顧我,我......實在是愧疚。”她頓了一頓,接道:“公子送我至此便是,不可再耽誤你了。”
聽完她的話,裴信一顆心如重石般瞬間跌至穀底,趕忙上前坐在她旁邊,扶著她的肩膀道:“這怎麼叫耽誤,不會的,別再說胡話了!”
他激烈的反應嚇了溫蕊一跳。想來是他本著一顆善心,自己卻屢次辜負,現在又讓他走,定然是讓他心寒了,理清個中邏輯後,她感動地兩眼水汪汪,眸子瀲灩起來像含著說不盡的情愫似的,注視著麵前的人:“裴公子大義,是我淺俗了。”
裴信心說你不如以身相許,但他不是臉皮厚的人,這話他對著溫蕊說不出來。這個時候,被她這麼看著,胸膛裏心跳得厲害。別說是送她到目的地了,就是讓他去驪龍頷下探珠,他也能義無反顧地去了。
他可能真是昏了頭了。裴信想。
他在一邊收拾東西,眼睛的餘光卻止不住地向旁邊的溫蕊看去。
看她下床穿鞋時露出的一雙白皙如玉的赤足,彎下腰來時,修長勻稱的雙腿隱隱從單薄的衣裙中透出曲線來。細瘦的腰身被一條白色的係帶束著,他不由得想起昨天夜裏手碰上去傳來的柔軟觸感。
怎麼會這麼勾人,一舉一動對自己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溫蕊起身將床上的被子重新鋪好,沒注意到旁邊裴信的眼神已經牢牢地粘在她身上了。
若他們是真夫妻,她或許也會像這樣,如同一對民間尋常的夫婦,為他鋪床縫衣,過著相依為命的日子。他定然是舍不得她做重活的,甚至舍不得她被別人看見,她隻需要待在家裏做他一個人的妻子,心裏眼裏都隻裝著他便好。或許他們還會有孩子,若是女孩,定然如她的母親那樣,嬌美動人,他會將她視若珍寶,寵著她長大;若是男孩,他會把自己畢生所學的武功教給他,讓他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俠——
“裴公子,可以動身了麼?”溫蕊走到裴信近前,詢問道。
她仿佛瞧見對方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失落,不及疑惑,便碰了碰他的衣角,指著桌上說:“公子,水已經滿了,不用再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