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誌島義輝指揮的東路軍自台北出發以來,可以說是一帆風順。一路上盡管也時常遭到“支那土匪”的襲擊騷擾,但相比於西路日軍來說卻是幸運多了。他們不僅沒有享受到“鐵西瓜”的特殊招待,而且連像樣兒的抵抗都未遇到,就比較輕鬆地攻陷了三角湧、安平鎮以及大科嵌等戰略要地。要說其中還有什麼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東路軍的總指揮比誌島義輝大佐,與配屬東路軍作戰的日軍第四旅團混成支隊指揮官瀧本美輝大佐之間的關係,隨著作戰的深入日益緊張起來。
瀧本美輝與比誌島義輝同是大佐軍銜,本來就對任命隻是後備步兵聯隊長的比誌島為東路軍總指揮頗為不滿。從台北出發後,比誌島義輝因為曾吃過誌願軍的苦頭,一路上時時戒備、處處小心。即使支那人的抵抗並不頑強,他也絲毫不貪功、不冒進,總是與西路的主力之間保持著遙相呼應的態勢。比誌島義輝的這種謹小慎微,使得一心想在台灣建功立業的瀧本美輝更加不滿。如此杯弓蛇影,畏敵如虎,實在是有損大日本皇軍的顏麵和威嚴。
一直以來,瀧本美輝都對傳說中遼東義勇軍的種種神奇嗤之以鼻。在他認為,義勇軍的百戰百勝,隻不過是大日本皇軍一時疏忽,被他們鑽了幾回空子而已。因此,他連帶著也對說這些話的帝國軍人大為瞧不起,話裏話外總是對比誌島義輝暗含譏諷。
順利攻占大科嵌後,瀧本美輝再也忍耐不住了,提出由第四旅團混成支隊擔任東路軍前衛。比誌島義輝本也對瀧本美輝的狂妄自大暗暗不爽,當下既順水推舟,又求之不得的把這個危險性要大得多的差事推給了瀧本美輝。翌日一大早,倭寇東路軍從大科嵌出發,繼續沿著大姑陷河(今淡水河)右岸南進,然而與前幾日不同的是,它們的行軍速度要明顯快了許多。
路上一如往日般的平靜,隻不過兩個多小時,黑鬆良光大尉就在毫無阻礙之下,率領前衛第三中隊抵達了距離大姑陷河隻有十餘裏的店子岩村。大姑陷河發源於雪山山脈主峰附近,一路向北、向西於滬尾流入東海,它在店子岩村附近折了一個大彎兒後,流向已由東西變為了南北。
雖說打心底裏看不起支那人,但黑鬆卻也不敢大意,依舊謹慎地先派出搜索小隊進莊探詢。就在搜索小隊剛剛到達村北口的時候,隱蔽在竹叢間的幾個獨立家屋突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走在最前麵的幾個鬼子應聲倒下,其餘的鬼子立即躲到了樹叢後麵開槍還擊。
突然遭到襲擊,使得黑鬆良光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東路軍自南征新竹以來,還極少有支那人在村莊裏進行抵抗。他們每次進入村子,都是家家戶戶找不到一個人,一米一粟也尋不出。按捺不住心中嗜血的興奮,黑鬆良光立即指揮部隊向著村口包圍了過去。
本已為“支那暴民”在大日本皇軍的衝鋒下很快就會潰敗下去,然而沒想到,他們以竹叢中的家屋為防禦工事,抵抗得相當頑強。當地房屋的牆壁完全是由磚石砌成的,非常堅固,村田式步槍的子彈很難發揮出太大的威力。相反,躲藏在屋裏的“土匪們”卻打的得心應手,他們從牆壁上的牆眼裏向外射擊,不斷有士兵中彈倒地。
瀧本美輝大佐率大隊趕到後,又連續組織了幾次衝擊。不過,鬼子除了又丟下三十多具屍體,仍然是寸步未進。接連的失利,令瀧本美輝有些惱羞成怒,自己才在比誌島義輝麵前誇下海口,將支那人的抵抗貶得一無是處,如何能讓這麼一個小村莊就擋住了自己前進的道路。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八格!”,瀧本美輝下令炮兵中隊進行集中轟擊,以徹底摧毀支那人的抵抗。
連續六十餘發炮彈,立時就讓店子岩村上空濃煙滾滾,村子裏的許多民房都被炮彈炸毀。然而當黑鬆良光大尉率領鬼子衝進店子岩後,除了坍塌毀壞的草屋茅舍以及尚在燃燒的竹林外,整個村子裏什麼都沒有發現。剛才還在抵抗的“土匪”,已是人去樓空,皇軍付出了近五十條生命的代價,竟然隻換來了一個空無一人的小山莊!
瀧本美輝正在暗自憋氣,村外又突然響起了槍聲,子彈呼嘯著從村莊的上空劃過。“土匪”的戲弄挑逗,讓吃了啞巴虧的瀧本大佐怒從心頭起,立即命令部隊出村追擊。不過,他剛剛行至村南口,就被隨後趕到的比誌島義輝攔住了前進的去路:“瀧本君,兵法雲,窮寇莫追。況且支那人曆來詭計多端,咱們還是穩紮穩打為好。”
被比誌島義輝看了一個笑話,原本就令瀧本美輝極為惱怒,此時又見比誌島在一邊說“風涼話”,他終於忍不住把自己內心的不滿情緒全都發泄了出來:“比誌島君,在朝鮮和關東,清國的正規軍照樣被皇軍打得落花流水,何況是這些烏合之眾。什麼支那煞神,也不過是善於鑽空子的跳梁小醜罷了,總指揮該不會是因為上次的失利,才這樣畏首畏尾吧?台灣彈丸之地,隻憑我第四混成旅團就足以將之蕩平,總指揮何須如此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