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持續了六年,南北兩支明軍共三十萬眾。在斯裏蘭卡結束了莫臥兒帝國的曆史,大明多了一個印度都司。
隆景三十一年,因為戰爭漸漸遠去,軍功貴族們不得不尋求新的立僧本。他們跟著皇帝陛下的投資方向,將新領地上獲得的戰利品投入了科學研究之中。在其後的十年中,大明就像是科學家的遊樂場,隻要有一個異想天開的設想,就有人願意為之投錢。
因為這些軍功貴族才是科學技術的最終獲益人。所以知識產權在大明受到的重視遠比朱慈烺的期望更有過之。
隆景三十七年,世界上第一台電動機研製成功。電力在經過三十一年的孕育之後進入了這個世界。
隆景三十八年,皇家電力集團成立。同年底,其下屬的燈具集團日產照明燈泡五千個。到了三年之後,隨著電動機和發電機的飛速進步,燈泡集團在全國三十九家廠房的日產量達到三萬個,並且持續上漲。
隆景四十年。以化學電池作為動力的電動四輪車出現在了京師街頭。
隆景五十年,宋應星終於完成了他早年的內燃機計劃,製造出了世界上第一台內燃發動機。然而此時大明的電動機已經成為了主流,人們更願意使用沒有汙染的電動機,而且幾乎沒人能夠從新誕生的內燃機中看到前景。
宋應星隻得將內燃機送給了皇帝陛下。據說這個燒汽油、髒兮兮的機器,可以成為一種飛行器的心髒——除非電池發動機能夠克服其不穩定性和過於昂貴的造價等缺點。不過皇帝陛下一如既往,先將這種新動力機器用在了火車上,大大提高了鐵路的運載能力。
隨著內燃機車的出現,大明的交通脈絡持續性地上漲,各種工業原材料的開采也變得更為高效。
在隆景五十年至隆景六十年的十年間,生產力呈現出爆炸式的進步,所生產的物資幾乎是過去三百年的總和,以至於計量單位都不得不十倍、百倍地擴展。
隆景六十七年,朱慈烺在享國六十七年之後,在自己米壽——八十八歲生日那天,將皇帝位傳給的已經頭發斑白的皇太子朱和圭。
朱和圭在儒學上取得了極大的成就,對於姍姍來遲的皇帝寶座並沒有半分興趣。
他甚至拒絕了儒臣們改元的建議,宣布從自己開始,乃至於嗣君,將繼續使用隆景年號,讓這個偉大的時代千秋萬載延續下去。
麵對兒子的表態,朱慈烺沒有半點欣慰。
因為作為帝國情報機構的創始人,朱慈烺很清楚這背後蘊藏的真相。
皇次子朱和圻掌握了令全世界驚恐的皇明近衛軍;皇三子朱和垣控製著皇家旗下的諸多產業,尤其包括皇明報業和鐵路、航運;皇四子朱和垠隨著傅山修道,被朱慈烺冊封的全真大方丈,在民間有四太子的說法,頗為信眾尊崇;
皇五子朱和坍畢業於經世大學法學院,年輕時就去了歐洲,擔任皇明駐泰西諸國的大使,主持了第一次世界性質的大會,在“尊重他國領土”問題上,迫使全世界承認了現在大明的疆域,在國內清流和青年中頗得人望。
他還以大明軍力為後盾,起草了國際法,成立廣州國際刑事法庭。對海盜、販奴、種族屠殺等反人類罪刑進行審判,在泰西盟友的幫助下,讓大明真正成為一個世界帝國。
當朱和圭戴上的皇帝冠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絲毫改變,他仍舊生活在聖明偉大的父皇的陰影之下。
“既然我無法改變,你們誰都不要改。”
新皇帝在心中已經想好了那個飄渺的“憲法”。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從父皇口中聽說的利器。
“訂立憲章,日後皇帝垂拱而天下治,這樣不好麼?”朱和圭問父皇道。
朱慈烺看著一樣散發著年邁氣息的長子,在和煦的陽光下頗有些倦意,強打精神問道:“你想換回什麼?”
朱和圭絲毫不驚訝父皇的思緒敏捷。
“我想用這個保障,換回帝室對皇家資產的控製權。”朱和圭道。
在朱慈烺手中,帝室自然可以利用自己的股權對經營產生直接影響。然而朱慈烺一放手,朱和圭就發現經營權其實已經落在了弟弟們的手中,自己空有股權。但是要影響經營卻不得不冒著魚死網破的危險。
半個世紀以來,資本的力量已經占據了上風。
“我一直說你天真,你還不服氣?”朱慈烺近乎喃喃道。
“父皇,我僅有的天真也早就已經消磨殆盡了。”朱和圭幾乎爆發出了數十年的壓抑,大聲道:“為何父皇看我做什麼都是錯的!我已經很努力地做好一切事了!”
朱慈烺重重歎了口氣,道:“如果你來征求我的意見,我希望你什麼都不要改動,就像你延用隆景年號一樣。直到你的子孫中出現一位強勢的帝王,或許能夠重振帝室。”
“如果……”
“如果你要就此跟你的弟弟們攤牌。我擔心你的子孫隻能做一個用印的傀儡了。”朱慈烺道:“不過不管怎麼說,好歹不會有第二次的奉天靖難,也不會被自家百姓推上斷頭台,再發生闖賊獻逆的慘事,你也可以知足了。”朱慈烺閉上了眼睛,再也無力多說什麼了。
對於一個即將走到人生終點的老人來說。看到兒子們自相殘殺實在是樁悲慘的事。
朱和圭走出太上皇帝寢宮的時候,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他如今已經不可能被別人左右了,因為他本身就是當世大儒,在影響著別人的思想。他也有了自己的學派,以及眾多弟子。然而這些人中卻罕有能夠看清時事的俊傑。而礙於大明的官僚體製,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破格提拔這些弟子。
——我要自己掌握一些事。
朱和圭心中暗暗做出決定。
……
隆景六十八年,一則噩耗通過有線電報傳到了京師。
定王朱慈炯薨,因為沒有兒子,隻能麵臨除國的境況。
朱慈烺在三個月後,見到了滿頭白發的定王妃盧氏。
“雖然定王國除是必然的,但你放心,朝鮮那邊的產業仍舊是你的。你日後在京師的生活無需顧慮。”朱慈烺道。
盧翹楚並不擔心自己在京師的生活,不僅僅是朝鮮那邊的產業,盧氏本身也已經成了大明數一數二的望族。其父盧象觀最終官拜禮部尚書,致仕前照例出去走了一趟,加了東閣大學士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