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聲望去,隻聽盔革相互敲擊的瑣碎聲音傳出,一個軒昂的年漢按刀而來,分雷見他人雖高大,腳步卻輕如鴻毛,不由暗叫厲害,再看此人身後跟著二人,一個是老相熟方季鐾,另一人則是個臉色陰冷的年輕武士。
這年漢上前半跪於席前,粗聲道:“屬下敖翁!參見元指揮使!”
元解禮微微笑道:“敖將軍多禮了,這次宴席不於往日軍,無須禮節,請上座。”接著一指那年輕武士道:“這位就是敖將軍常提起的川第一刀的項自先吧?”
年輕武士納首道:“項自先拜見元大人。”
元解禮擺手道:“項壯士請起,請上座。”
分雷看在眼裏,心內一陣哼笑,想來元解禮倒是用心良苦,他並未提起姓項的是何種軍職,自然在這宴有奇招相與,或許魏尚客說的對,元氏父怎麼也不敢公然相助薛延陀,師出無名可是要掉腦袋的,尤其是這多事之秋,隻是讓他奇怪的是到了這個時候,為何還不見魏尚客出現呢?
梭倫在他冥想之際湊在他身邊低聲道:“敖甕便是領二萬唐軍來援的將軍。”
分雷一怔,問道:“怎會這麼快就到了狼窯?”
梭倫道:“這人是有名的火性脾氣,是先率三千輕騎來的。”
分雷聞言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敖翁,這人似是個不修邊幅的人,臉上留著帶茬胡,一雙騾眼卻相當的好看。
“不過姓項的倒挺複雜……”
梭倫這一句話,倒讓分雷有些泛寒,他仔細望去,項自先一身湖綠色的武士勁裝,背後背著不足兩尺的寬刀,不由心內暗歎,一寸短一寸險,此人定是出快刀的,分雷正打量著,忽見他左袖口有著三點尚未幹透的血跡,疑道:“敖甕和項自先是一起來的?”
梭倫皺眉道:“這個不清楚,不過……”
“不過什麼?”
分雷剛問罷,十幾個身穿唐裙的妖媚侍女便手捧著點綴精美的菜肴,像彩雲一般在各席前遊走開來了。
梭倫借著蝴蝶流飄似的華裙低聲道:“這人聽說十五歲便師滿出山,在川地十年未逢敵手,可見名副其實。”
分雷愕然道:“這些你都知道?看來環刀幫做消息買賣也能賺幾年的開銷了!”
梭倫拾起侍女手掉落的一丫帶霜的哈蜜瓜,笑道:“什麼叫商人?嘿!各地情況都不熟悉,怎麼保車!虧你還是買天頭人呢,這都想不到。”
分雷倒沒在乎他說什麼,隻是隔著流彩飛裙間注視著項自先的左袖血漬,一絲不祥的凶感湧上心間!在最後一個侍女轉身飄去後,項自先抬起陰冷的眼神瞄向分雷,在所有人各食各物的時候,他抬起左手,在自己的喉嚨上劃了開去,隨後咯咯地笑著望向分雷。
分雷眼見此景終於知道自己的凶感是什麼了……
魏尚客這個時候還未來,顯然已遭了毒手!
隻是他沒想到元解禮出手會這麼快,會這麼狠。
分雷這時失去了一切食欲,默默地望著與索阿談笑的元解禮,心間湧起從未有過的憤怒!就是這麼一個道貌岸然的唐軍將領,竟然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將草原的命運決定了!他無法平息自己心內的震怒,在另一批花繡胡姬上來獻舞的時候,分雷腦仿似炸了開來,他已感受不到自己雙拳在微微顫動,隻有狼一般的衝動在蔓延燃燒……
“分雷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