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雷遊蕩在冷漠的狼窯,不知何時而起的咧咧長風吹散了烏雲,淡黃色的圓月淒豔詭麗,似訴一段莫名的哀怨,這仿如人心,悲哀地意識到曾經曇花一現的委婉愛情已然刹那而去,他像個孤魂野鬼,隻有那奔狼繃簧刀在沉默偶爾泛起一陣輕吟。
他本不該這般悲傷,一個刀頭舔血生不往夕的草原漢,為何要對一個女人的死斤斤計較,似乎生命的狼狽讓他感到蹉跎,在這風雨欲來的凶險之地,或許是那加倍的荒涼惹起他心底一絲斷腸的惆悵。
當遠處回蕩起元解禮一隊馬蹄聲時,分雷長歎了口氣,閃身隱入暗巷之且全力展開身法向淺灘奔去,他已然知道自己在席間的話傷害了藏珠,致命的並不是羊皮卷,而是藏珠隨時輕生的念頭,他不盡喃喃自問,為何女人選擇的權利越來越少,難道真的沒有一種解脫之法,將世上直指所戧的責難遮擋過去嗎?沁瑭的死是世事的無奈,那麼藏珠呢?貴為突厥可敦的她不也如沁瑭一樣在死亡麵前無力的選擇著。
分雷想起臨別時藏珠眼含淚水的眼睛,不由加緊了步伐,在圓月光照狼窯的同時,分雷仿似疾旋的流星在重重房邸翻騰著,當他來到唐營前時,唐軍的調度已在他意料之內,兵夫長的遙喝,戰馬鼻腔裏噴出急促的氣息,預示著一場殺戮在慢慢揭幕。
在這一刻,分雷恢複了草原之狼的稟性,單眼隱隱透出冷酷的寒芒,他悄然接近哨營前的紮馬欄,伏下身藏在泥坑等待唐兵的接近,不稍片刻,兩個唐兵便向他這邊跑來,分雷手上捏過一塊石,在二人即將臨近的一刹,倏地將石打入紮馬欄後的燈炬,分雷借著火光忽明忽暗的空隙猛虎般躥出泥坑,手撮成刀狠擊在第一個兵丁的喉頭上,接著一把摟過後者的腦袋雙臂一錯,那唐兵的脖骨“咯噔”一聲斷了開去,眨眼間兩人便見了閻王,分雷脫下一人的兵服,穿戴好後壓底頭盔向唐營跑去。
剛到營口,一排排唐騎便從營盤奔馳而出,幾個唐軍刀哨忙著搬開紮馬欄,分雷借機隱入唐營之,他在前時的回憶向淺灘走去,幾批唐軍整裝盎然地在他身邊穿過緊隨唐騎而去,分雷看這陣仗知道元解禮終於下定決心要圍剿環刀部了,隻是值得慶幸的是,環刀部的勇士已向黃河下遊靠攏了,他一麵瞄著唐軍的裝備和人數,一麵冒起一個興奮無比的想法,那就是一把火燒了唐營的糧草。
此時的唐營人馬沸騰,絲毫沒覺察到一個屬狼的巴哈禿兒如死神般遊蕩在營盤之,分雷於暗處接連捏死數個唐兵後,終於摸到了唐軍準確的糧草地點,他躲過幾支往來奔波的偵騎兵,幽靈般潛入兵草營,點燃一把草料後四下散去,草原風性雖然陰冷,但唐人畢竟水土不服,那唐人的馬也是一般,草料多為人力烘幹是沾火便著的,一時間濃煙冒起,黑色的妖火刹那間燒滾開去,分雷直到火勢不可歇止,才抹了一臉黑灰裝做驚慌的樣跑出草兵草營大喊道:“不好啦!料著火了!快來救火呀!”
那些各自起營的唐兵聽他這頓叫喚,回頭看去,整個兵草營已騰起衝天的大火了,幾十個唐兵率先跑了過來,為首的上前猛推了一把分雷,怒叱道:“蔣老頭是不是又***喝多了!死哪兒去了!”說完吼叫著屬下撲進兵草營救火。
分雷哪還顧得許多,心有目地的向淺灘跑去,邊跑邊喊:“料著活啦!快去救火啊!”
此時的唐營內一片騷亂,餘下的幾百兵眾也無心出營了,紛紛奔向火場,分雷看在眼裏暗罵孬種,若是買天漢必會有節奏的繼續出營,隻留一小部分人救火撲糧,在戰略上也可看出兩者的不同,突厥戰士永遠是以戰養戰,不以防守為主,對糧草也然。
分雷見目的已經達到,趁亂攔住個軍校模樣的唐兵,那人顯然怕髒了自己一身盔甲,推開分雷罵道:“你長不長眼睛!哪個營的?”
分雷裝做氣喘噓噓的樣,道:“兵草營的!著火了呀!剛才有個將軍逮住我!要我去把突厥可敦帶去安全的地方!小的也不知道什麼可敦啊!大人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