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環刀部的輕重傷員近五百人等悄悄地撤出狼林,在江老頭和八大刀徒的率領下向船塢方向移動,這時天色將暗,林裏留守的百戰士蓄事待發,嘉布塔拉摩下的三百買天勇士均舍棄零散的裝備,一色黑革輕甲,默默地擦試著手鋒刀,自從烏拉古爾出來到現在,一場像樣的仗都沒打過,那窩在心頭的火焰早將沸騰的狼血燒開了。而負責納瑣按樹的二百環刀部戰士則做好了最後準備,孔果洛領著另外一百弓箭手把江老頭車上的油一罐罐地排在撤退的後路上,全員就等著酉時臨近了。
分雷淡淡地望著官道對麵的林,兩千唐騎一直都沒有衝出來,隻有零星的探時不時穿梭在林,分雷暗歎元解禮真是錯失一招,如果狼耳橋之戰時下令右翼唐騎拚命一擊,說不定會趁火襲一舉殲滅買天與環刀兩部,到時再調集人馬殺到船塢,索阿的千人馬就算毀於河了。此刻,他卻要讓元解禮知道,錯失良機會付出何等的代價。
是夜,不見東風稍緩,卻越加猖狂了。
酉時過半,深黑的狼林除了唆唦的風哨聲,四周靜的出奇。
分雷藏於樹叢之後,盯著對麵林裏的人影,偶爾一聲金屬磕碰的聲音都讓眾兵精神一緊,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後轉頭望向嘉布塔拉,後者自然也瞄著他,那手的鏈錘握得“咯吱咯吱”直響,分雷知道是時候了,舉手豎起食指,驀地一指對林!隻見嘉布塔拉猛地躥出樹叢暴喝道:“響刀了!”
餘音未落!三百買天勇士如猛虎般衝出樹叢!手鋒刀借著月色閃亮冰寒,待他們撲進林後刹時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分雷、孔果洛和梭倫聽著官道對麵的密林那撕人心肺的慘嚎彼彼傳來,顯然買天的勇士已然大開殺伐,唐軍的防線幾乎無法抵擋買天烏騎甲的衝擊,那喊殺聲持續了兩刻後,一時又沉默下來,梭倫不安地望向分雷,後者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梭倫見他成竹在胸,隻好咽著吐沫等著嘉布塔拉的好消息。
就在這時,喊殺聲在局部傳了開來,點點火光像妖閃的鬼火一閃即逝,眾人手心均冒著冷汗,而分雷則估算著時間,在對林的喊殺聲時停時續時,他嗅著東風一拍梭倫道:“上繩吧。”
梭倫咬著下唇率兩百環刀部士兵衝上官道,一百人將幼樹按下迅快地套之繩瑣,另百人則上去在樹杆樹枝上灑滿辣粉,這時江老頭看在眼裏那個心疼啊,分雷學著先前江老頭所說,笑道:“人活一輩總是不易的,不僅要麵對生老病死,還要嚐遍感情上的諸多苦甜,唉……人走就走了吧,那是享福去了,哈哈!這辣也然哩~”
江老頭咬著下唇道:“你別美!以後就沒好東西吃了!”
分雷見兩百多人設伏停當,招來孔果洛道:“遍林灑油!”
孔果洛拍了拍江老頭瘦弱的背脊,像是報了早先拍腹之仇一樣高聲道:“是了!一滴油都不帶剩的!”
分雷抬頭看著天色已漸深黑,手捏著奔狼繃簧刀靜靜地等待嘉布塔拉率隊而回,又是一刻鍾後,梭倫等二百人手攥著長繩退回己陣,就在這時!突聽對林深處傳來震天的喊殺聲。
梭倫緊握著斬馬刀不安道:“糟了!元解禮的後援來了!”
分雷麵無表情,冷冷的注視著對林,沉悶和尷尬遍布環刀部士兵的心,他們開始焦躁不安,默默地聽著對林沉默而血腥的刀豁聲,哪怕一聲慘叫都可以讓他們知道眼前發生著什麼,那份等待的焦慮幾乎讓他們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