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晨烈緊繃的臉忽地化做笑容,仰頭哈哈笑道:“分雷!好一個分雷!”
二人雖然沒有見過,卻在此時擁在一起!
阿史那晨烈捏著分雷的肩頭,感歎道:“惹人羨慕啊!分雷頭人!百騎破千奚,三間井與敵同眠,單騎戰德喀,唐席斬川刀,獨馬搶可敦,最後是那巧戰狼耳橋!精彩!響當當的草原第一巴哈禿兒啊!來來!”說完拉著分雷坐在椅上,牛鈴一般的雙眼放射著憧憬的神色幽幽道:“你尚算不知!每當你遊擊於草原之上,那一次次的勝利均振奮著我狼軍士氣!若不是大敵當前!我***寧願做你馬前小卒!殺他娘的痛快!”
這時梭倫笑道:“那你可別尿褲兜了!不然你家娘們可有罪受嘍!”
眾將聽罷轟然大笑,阿史那晨烈紅著臉道:“幹啥!都知道就算了啊,可別往外傳!”說著他自己也咯咯樂了起來,分雷見這漢就由衷的喜歡,不覺想起與他一般的嘉布塔拉,他知道提起這個不是時候,卻無法克製內心的衝動:“可將老嘉的屍骨搶回來了?”
眾人聽聞抿住笑意,許久沒人吭聲,分雷眉頭微皺,一絲不安湧上心頭。
沉默已久的強奇裏上前道:“我們本已在廣順堡布置了一支騎兵,就等著頭人來呢,誰知道大雨滂沱,伺號兵一直沒看到信,所以耽擱了……”
分雷眉頭依然緊鎖著,他瞄了一眼年尼雅,後者呼了口氣說道:“若不是梭倫兄弟急生智成捆地拽信,我們可能連頭人也搶不出來了。”
分雷額頭青筋凸現,單眼凝視著地麵,他一字一字問道:“老嘉的屍首呢……”
室內靜默無聲,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分雷顫抖地向室外走去,忽然間,他隻覺喉頭一甜,眼冒金花下“噗”地嗆出滿口鮮血,孔果洛上前扶住他哽噎道:“被苟古拉拖走了!”
“……誰?”
孔果洛哭喪著臉道:“苟古拉!”
分雷聽罷閉上單目,這三個字仿似惡魔一般掠在他的心頭,那懸崖上的獰笑如揮之不去的夢魘,久久在他耳旁回蕩著。
阿史那晨烈起身拉回分雷,示意眾將圍桌坐下後沉聲道:“我和這個苟古拉交過一次手,他的騎兵訓練有素,就算撂了蹶,人起來後還是凶猛善戰,那一次要不是憑著地利,虧就吃大了!”
強奇裏是買天最老的勇士,他看著分雷痛苦的臉龐,自然理解他的苦衷,淡淡說道:“苟古拉就是我們前頭人苦雅拉的哥哥,當年爭奪頭人時隻輸了一招,說來苦雅拉贏的十分僥幸,因為他站的位置是背光的一麵,苟古拉迎著太陽劈空了一刀,也就是這一刀,輸掉了買天頭人的位置。”
眾人聽罷無不心頭微涼,要知道苦雅拉曾是買天出類拔萃的一代英雄,如果連他都僥幸勝過苟古拉,那這位名不見經轉的敵人將是最為可怕的!
也正是這位強敵,在一瞬之間挑了嘉布塔拉的腦袋。
分雷即將麵對的,竟然是自己的叔叔。
第三十話玳軻岩城(上完)
①瓷蒺藜:一個類似近代地雷、有著巨大威力的武器,另一種曆史說法是有史以來第一種意義上的手榴彈,這種隻有拳頭般大小的圓球形瓷體表麵幾乎全部呈釘狀,唯有接地處扁平,以便置於地麵而不翻滾。作戰時,草原人將它拋到地上,當敵人馬軍進攻時,馬蹄就會踩蒺藜導致人仰馬翻。元太祖成吉思汗曾多次征討西夏無功而返,最後一次便是直接被蒺藜掀下馬,不久便因病而逝。而更加全麵的說法則是:填藥可投可置,空瓷可做絆馬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