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話 一刀入長天(1 / 3)

酉時末,大地沉黑,陣陣狂風呼嘯而過,在***通明的玳軻岩城西線城牆,五千環刀部精銳排在上下兩層箭垛處,他們身穿統一的藏藍色白花狼紋鎧甲,這隻有在節日和特殊戰勢下才能穿得的鎧甲倍受戰士珍視。此間絨裘在身的慶利設索阿手按佩刀穿過重重火把迎上西城城梯口。

親兵校尉杜豫率領五十名突厥戰士押解著分雷走上西城,索阿見分雷不堪的身,不禁在眼流露出一絲憐惜之色,心下歎慨之餘,環刀部的城衛朗聲道:“突厥天目設分雷將軍到!”

話音未落,全城將士齊齊轉頭望去,一時之間,整齊的長兵頓地之聲彼彼傳來,他們用草原之上最尊貴的禮儀向這位第一巴哈禿兒表達著內心的敬意,遙望天地之間,似乎一股悲壯油然而生,分雷透過將士們質樸的臉龐,放眼望向天地蒼蒼,昏暗的草原卻如同黑幕一般令人窒息。

索阿走上前,一手搭在分雷的肩頭,道:“隻要你一句話,老夫就將強奇裏搶回來!”

分雷早已看到他雙目燃燒的火焰,麵對這樣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將,一切話都是多餘的,分雷淡淡搖著頭道:“雖然不是強奇裏自己的選擇,但我相信他也是期待此戰。”

索阿點了點頭,道:“決戰疆場,是每個男兒漢的理想,老夫明白。”

分雷附和頓首後,轉身於城頭望向城外,在西大門外不足五十丈之處,買天烏騎甲二號人物強奇裏默然地站立在草原之上,在他身周百步之內,十堆狼火隨風扭動,妖曳的火光耀動著強奇裏的身影,在分雷眼裏,正如他絮亂的心神。

正當這時,西城以南的林裏傳來馬嘶,眾人轉目望去,隻見年尼雅身襲買天正統烏甲,單槍匹馬地向強奇裏奔馳而去,杜豫在分雷身側喃喃道:“年將軍不會是……”

分雷厭惡地轉過頭去,沉聲道:“杜大哥幾時變得如此婆媽!”

杜豫歎了口氣,他一手按上牆垛,輕聲道:“按照草原部落的規矩,每方要挑選出一位陪決人,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我想……分雷頭人就勉為其難吧。”

分雷聽罷微微一震,杜豫這意思就是允許他下城與強奇裏接觸,這於公於私,都違背了可汗的命令,分雷愕然道:“杜大哥真的讓我下城?”

杜豫苦笑道:“我說過,就憑你這聲杜大哥,早晚會害慘我。”

分雷感激地握上杜豫的大手,隨後轉身向城梯跑去,待西大門緩緩開啟時,分雷跳上戰馬,他整了整眼上的狼頭帶,一抽馬股下飛奔而出,與此同時,西城牆上的士兵驀地爆出驚天喝彩!直震得沉黑的大地為之顫然,分雷揚鞭策馬,不多時便與遠道而來的年尼雅彙合在一起,兩騎甩鐙同去,當來到決戰場時,二人翻身下馬迎上前來,分雷走近強奇裏,突然之間感到一陣莫名的凶感。

強奇裏微闔著雙目,已然氣若遊絲了……

年尼雅眼泛紅,顫聲道:“老強……”

強奇裏麵無血色的臉龐陡然一震,幹裂的嘴唇努動了一下,淡淡道:“你們來啦……”

分雷望著他隨風飄動的右臂空袖,不禁痛聲道:“我輸了……井桃棋高一招,我沒想到她動作會這麼快。”

強奇裏輕輕地吐出一口笑意,喃喃道:“這一切都是長生天的意思,頭人萬毋罪己。”

分雷哽聲道:“可是我卻將你逼到這裏,這一切都是我審時不均的結果!”

強奇裏緩緩睜開雙目,淡淡道:“年老弟,讓我與頭人說幾句私話吧。”

年尼雅哽咽著點頭走去,再看強奇裏眼露出柔色,他一生謹言慎危,這神色也是不同於往日,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買天烏騎甲縱橫草原久載,以為天地正氣長存,曆代先輩也為此搏殺至今,對頭人而言,武鬥與軍略不同於政辨,一個買天頭人,不僅要稻武略,經營長遠,還要在政辨占領先機,如果政不同,我等隻會淪為長兵之器,先頭之卒啊。”

分雷驀然一震,不覺道:“此言可是?”

強奇裏眼放射著眩目的靈光,道:“我跟隨買天兩代頭人,到此心意已足,最後隻想對頭人奉勸八字……”

分雷那一絲凶感驟然加俱,隻聽強奇裏一字一字道:“審時度勢,有為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