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雷不敢耽擱,順著遁跡輕躡而去,他將心神提至最頂點,追蹤鬥笠人這等高手非是兒戲,一個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而前路越來越蜿蜒曲折,每道拐彎處的壁燭隻餘淡淡光線,根本不起作用。
縱然前路昏暗多折,卻也不及鬥笠人在心理上帶給人的壓迫感,分雷活了小半輩,真正因為膽怯而臨陣逃亡的隻有一次,想起狼窯長街的那場追擊戰他就不寒而栗。如今主次顛倒,一隻老鼠倒追起貓來了。
想到這也不免心內失笑,分雷翻過一道坑壁,腳尖點在大石之上,又躍向昏暗的深穴,就在這時,分雷忽覺落腳點比以往低了兩尺,而且頗為陡峭,他駭然之際已停不下身,暗呼下打著趔趄一路跌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黑洞裏,他不知道前方會出現什麼,若前麵攔上一堵凸棱的尖石,那他這條小命就算交代了。
隨著坑道越來越傾斜,再加上落腳點是深一腳淺一腳,分雷根本無法停下跌勢,他的心嘣嘣直跳,暗叫不好時,就聽一聲悶響!分雷也不知道撞上了什麼,一時胸口如遭雷擊,嘴角湧出絲絲血水,眼前的昏黑也冒出了晶藍的星星。他甩了甩禿頭,探手摸向撞上的物件,一摸下大吃了一驚,竟然是一堆死屍。
不用想,這些人必是杜豫口的草原猛士,分雷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感謝鬥笠人還是該一刀宰了他,要不是這堆屍體,他就該撞上坑牆或者大石上,那結果可就是兩回事了。分雷心叫僥幸,穩了穩後剛想起身,突聽深穴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這慘叫回蕩在黑洞分外瘮人,分雷久經殺場,自然聽得出此人受的是哪份罪,像這樣的喊叫,隻有扒皮的時候能嚎出來,但是叫聲又這麼短,可想是在臨死前的一刹經曆了相同的痛苦。
分雷起身緊握奔簧刀,心想隻有鬥笠人才有這樣的殺人本事,誰知他剛要躍去,卻在這一刹那之間,感到背後一陣冰涼!
“唉……”
伴著背後一聲歎息,分雷全身汗毛倒豎,一個激楞彈了出去!
“是你?”分雷一步步靠在穴壁上,瞪著單眼掃著四周,可黑暗遮蓋住了一切,再度沉寂的洞穴隻有分雷的心跳聲,他冷汗直流,萬沒想到鬥笠人竟然在他的身後!
那深穴前又是誰在殺人?難道不止鬥笠人一個?
一時之間,分雷亂了方寸。
“分雷啊分雷……難道你忘了嗎?”
分雷驀地轉向聲音來處,聽這語調,他可肯定此人就是鬥笠人,分雷道:“忘了什麼?”
洞穴內久久沒有回音,分雷強壓下心的恐慌,深呼了口氣後,問道:“你的傷可好了?”
分雷的試探依舊沒有回音,他暗想這麼耗下去就是浪費時間,不由微微向前邁了一步,這步剛邁正,分雷隻覺左手側驀地逼來一道寒勁!他大駭下縮回腳步將全身帖在洞壁上,與此同時,分雷小腹一涼!鬥笠人的軟劍堪堪擦過,而劍氣刮得他皮膚火辣辣的生疼。
“我不是告訴過你……長生天已被黑暗籠罩了嗎……”
分雷緊靠在洞壁冷笑道:“老兄這話說的倒清高,既然玉宇皆黑,你又為何趟這出渾水,不如找個娘們尋片林過日好了。”
鬥笠人的笑聲由上方傳來,分雷抬起頭豎耳探去,不想聲音又從右側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