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聽聽他會說出些什麼來。
“臣這般作為，確也有著自己的私心。臣著實不願郡主身邊還有旁人。”
杜傾白的話中帶上了些委屈，慕錯不用看他便能知道他此刻那略帶委屈的模樣。
她與杜傾白相處已經十多年了，從兒時到少年，雖說自己對他從未有過一絲情愛，可說沒有一點感情，那是假的。
她不知道杜傾白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感情。但其實這點也並不重要了。慕錯想著杜傾白如果可以表現得乖巧一點，自己其實可以讓他死個體麵。
杜傾白說得情深意切，話裏話外都是因為“太愛自己”，是因為自己先移情別戀才出此下策。
她從未將自己小時候被杜傾白救過的事情告訴別人。這事兒甚至連三皇子陳習都不知道，更何況是沈君棠？沈君棠不知道，便更不可能是騙自己了。
既然杜傾白不是救過自己的人，那自己也就沒必要繼續裝了。她已經因為這個謊言而裝了十幾年了，夠累的了。
她直接道：
“當初真的是你救的我嗎？”
杜傾白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慕錯看著他那張凝滯了卻依舊昳麗的臉，突然覺得他好像是一個假人。
原先溫柔的笑容，像是人偶褪皮似得從他的臉部片片剝落下來。杜傾白眯著眼睛笑了笑，道：“你果然知道了。”
“愛卿，你在說些什麼？”三皇子陳習驚呼。
慕錯看著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陳習，隻覺得可笑。杜傾白實在是騙過了太多人，也騙過了人們太久。她站起身，看著杜傾白，一字一頓道：
“你之所以一直堅持殺死沈君棠，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他才是真正救我的人。秋獵之時你對他出手，最開始是因為擔心我脫離你的掌控，而在我出現後依舊堅持殺死沈君棠，是因為你知道了他的身份。”
“當時我便懷疑，若你隻是一時吃醋，又怎麼會讓刺客有傷我的可能？畢竟於情於理，對你忠心耿耿的我死了，隻能是百害而無一利。”
“除非沈君棠活著，會對你造成更大損失，而這種損失比對比忠心的掌權者死去的損失更大。”
“若是沈君棠將真相告訴我，我毫無疑問會立刻倒戈。你不能承擔這樣的風險，所以無論如何，你也要殺了沈君棠。”
杜傾白安靜地聽完，最後竟然還笑得出來。他不顧已經愣住的陳習的眼光，隻是笑著盯著慕錯，道：“我不確定你會立刻倒戈。我還以為你對我會有一絲真情。”
“嗯？”這次輪到慕錯愣住了。
“可現在我知道了。你對我，從未有一絲真情。”杜傾白定定地看著慕錯，道：“否則怎會這般輕易地放棄我？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現在僅僅是因為當初的一個謊言，便要成為敵人了。”
被杜傾白說中，慕錯剛有些心虛，卻見杜傾白臉上突然浮現癡狂之色。還未等得杜傾白說話，便感背後襲來一陣寒意。她右手一振，袖箭出鞘，鏘然之間竟然擋下兩支冷箭。
“慕錯，你出不去了。”杜傾白柔聲道：“你若放棄抵抗，我還能顧戀舊情，饒你性命，讓你做我的妾。”
慕錯臉上的神色迅速冷了下去。她瞥過潛伏在各處的刺客，最後將目光落在杜傾白身上，冷然道：
“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