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強撐(2 / 2)

他的手死死按著腹部的傷口。腹部雖然被他自己用力纏上了許多圈的繃帶,可還是可以感覺到手下漸漸變得溫熱與濕潤。傷口痛得近乎麻木,僅僅是靠著牆半坐著便幾乎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氣。

隻是將這張臉劃爛罷了。這與沈限江相差無幾的肮髒麵容,毀了反倒是好些。

“住手!”

簪子剛將沈君棠的臉劃出一道淺淺的口子,便不再動了。程黛的手腕被慕錯緊緊握住,接著那枚簪子被慕錯搶下來擲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沈君棠詫異地看向慕錯。慕錯滿麵怒容,眼睛裏頭簡直像是要噴出火來。

“這是你兒子!”

慕錯吼了聲,程黛似乎也被她震住了,任由慕錯握著自己的手腕,愣愣地看著她。

程黛的眼睛是正宗的秋水眸,雖然此刻隻是單純的注視,可依舊是有水光瀲灩其中,當真是仍是無情也動人。

沈限江雖然也容貌精致,卻滿身陰翳之氣,可程黛卻看著便覺得純淨,而沈君棠取這二人優點結合,怪不得可以生得如此好看,以至於將當初的自己迷得神魂顛倒。

對著程黛的這雙眼睛,慕錯的火氣迅速消了。她沒看沈君棠,隻是對著身旁的侍從說道:

“將東西承上來。”

身旁的人立刻將一紅木盒子遞給了江月,江月又將盒子放到了慕錯的手上。慕錯看著程黛,溫聲說道:“打開看看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程黛的手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她看了看紅木盒子,又抬頭看慕錯,見到慕錯最後對她微一點頭,才遲疑著將手放上了盒子。

盒子被打開了,一顆頭顱靜靜地躺在盒子裏。

沈限江身死後,慕錯將他的屍體喂了野狗,至於頭顱,則一直懸掛在城牆上。也幸好冬天寒冷,屍身不容易腐敗,所以沈限江的首級這時候才可以保存得如此完好,可以輕易地認出模樣來。

與盒子中的那雙眼睛對視,程黛吃驚地張大了嘴。

“他怎麼在盒子裏?”程黛問道。

“因為他死了。他再也不會傷害你和沈君棠了。”慕錯回答道。

“真的嗎?”程黛一邊問,一邊用手摸著沈限江臉上依舊幹枯開裂的皮膚:“你沒有騙我?”

“他真的死了。我沒有騙你。”慕錯把盒子塞進程黛懷裏:“送給你。隨你看。”

“嗯!”程黛應了一聲,接著緊緊地把紅木盒子抱在了懷裏。

程黛被安撫完了,慕錯才去看沈君棠。沈君棠原本手是緊緊按在腹部傷口上,可看見她,卻又將手從傷口上移開了。他說道:

“多謝皇上。”

搞得像是還能騙過自己一樣。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慕錯看著他,冷聲道:“我看你也能自己回去。”

“是。”沈君棠應了聲,便又試著起身,慕錯注意到他身子有點顫,但是最後他還是站直了。

既然沈君棠站起了身,那慕錯也隻能側身讓開。沈君棠對著慕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接著便緩步向著屋外走去。

慕錯站在原地看著沈君棠的背影。似乎是知道慕錯正在看著自己,他的手並沒有按著傷口,隻是身子卻因為疼痛與虛弱沒有辦法抑製的微微彎曲,不複以往的挺直。

難道自己不說,那他就真的要自己再騎馬回到宮裏去嗎?不怕中途暈倒從馬上摔下來,然後死在半路上麼?

慕錯越想越氣,終於忍無可忍,快步上前一把搭住了沈君棠的肩膀,想將心裏這一通火先發了再說。

可沈君棠身子晃了晃,便軟軟地順著慕錯的力道向後倒了下來。慕錯下意識伸手攬住他的腰接住了他的身子,剛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攬在他腰上的手,摸到了一手溫熱。